董聆跃这才想起来关铭好像有个弟弟,他以前做过人员调查,虽然早就忘了名字,但是他确实有这个印象,他急忙坐起来打开电脑。
“喂小刘吗?我问你个事儿。泽费罗斯的手下有个叫关铭的,他是不是有个弟弟?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阿莫斯在外面表现得很贴心,见客人来了还顺便搬了把椅子请他坐下,可这位客人是来谢罪的,哪里敢轻易地领他的情?
卡佩先生一如既往地端坐在正席上,李洙仁挺了挺胸膛。那天的晚餐之后,他就派人把马夏尔送到了卡佩暂住的公馆里,当时两个人对他的招待十分热情,亲切的好像对待多年不见来上门拜年的后辈一样。
对于马夏尔的事情,李洙仁一直都有所忌惮。卡佩的温柔炮让他的刀枪没了使力的机会,以至于他现在不只要毕恭毕敬地招待他们,还要处处留心自己的产业以防他人的陷害侵吞。
毕竟光州的那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就算知道那是谁干得也得装作不知道。
那天晚上宋珠闵还在路上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这个卡佩,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个外国人吗?对于这种直白而低级的问题李洙仁只能摇摇头,他无可奉告。要想在东亚这个圈子里混得开,就要和自己的邻居们保持好关系,卡佩当年也只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而已。李洙仁清楚自己的地位,先不谈以卵击石去挑衅卡佩会不会成功,就光现在的情势而言,他也不想把这个圈子搞浑浊,大家相安无事才能好好赚钱不是吗?确实,乱世容易出英雄,但一个英雄脚下有多少炮灰是不得而知的,没有人会蠢到上赶着去送死吧。
“洙仁,你怎么来了?”李洙仁是个直爽的男人,卡佩这种迂回委婉的“太极”让他还很不适应。
“光州的事情,是晚辈的属下办事不牢,很遗憾让您损失了一员。晚辈略有听闻,这位关铭先生是泽费罗斯先生的结拜弟兄,没想到这次他来韩国却命丧于此,晚辈深表遗憾。”
再怎么说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李洙仁对此不敢有一丁点疏忽。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人道主义精神,只是他急于摆脱自己的嫌疑才这样说了。谁都知道光州的金泰钟是他的手下,以前也是立过誓的结拜弟兄。金泰钟之前因为去营港发展失败,可不少散布过卡佩家族的传言,两家就此也算是结下了仇怨。倘若他们还像以往那样互不往来,井水不犯河水,那也还可相安无事,但是如果动起手来,对方一有事情发生,李洙仁可不就是最大的嫌疑吗?更何况现在这事情还发生在他的地盘上。
一方面,金泰钟本来就对泽费罗斯记恨在心,他故意向来韩的关铭挑事也可以理解,而且关于马夏尔的事情,李洙仁已经准备从宽处置,当时也是他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的;另一方面,金泰钟倒卖土地的丑闻暴露给了媒体,现在人人都在痛骂这个忘恩负义的投机主义狗崽子。如果说只是前者,那李洙仁还有理由护他一护,但是这丑闻……帮不了就只能选择放弃了。
“过往的不愉快就不必再提了。你也是个通透聪明的人,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谈何容易,想必你也知道那些事情,那些人物该怎么处置才能服众,你自有打算。有些人是帮扶不得的。英国有句借用印度梵语的谚语,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中国也有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救了他却被反咬一口,那可就糟糕了。”卡佩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才了浅浅品尝了一口,他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正宗的英国茶了。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李洙仁点了点头。
“多谢教导,晚辈知道了。”
阿莫斯送走李洙仁,又返回会客室准备收拾李洙仁用过的茶具,其实这些东西本来是用不着他来收拾的,可他闲着也是闲着,就算在家也会偶尔帮一下曼多先生,一看到那些被别人用过的东西,他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忙地起来了。要说起来也是有趣,他这以前也是握枪的手呢。
“您还不承认您在偏爱。”
阿莫斯把茶具放在小推车上,时间还早,他收拾得很慢。
“是么。”卡佩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看阿莫斯收拾东西时,他会感觉很轻松。
阿莫斯失笑。
温格如果能有一次这种待遇,他也不会变得那么疯狂和神经吧。
“虽然说因为马夏尔的事情确实该给他们点惩罚,但是您也太记仇了吧。”
卡佩表面上说着不计较马夏尔的事情,但实际上呢?还不是派了人去查金泰钟的把柄让他身败名裂在哪里都混不下去吗?人活在世上谁还没有做过几件错事,或大或小,或多或少,要翻起来总会有的,更何况他们这种烂人。人们只是赎罪的时间有迟早先后之分而已。
金泰钟虽然说也是罪有应得,可如果卡佩不去扒他,以他的人脉和势力,再这样发展几年也不是什么问题,甚至洗白了过正常日子也不是在痴人说梦。可偏偏他遇到了卡佩这样一个偏心眼又记仇的人。
当初谈生意就谈生意,约定好的事情居然还敢推翻再谈条件,金泰钟惹了他不该惹的人,现在是新仇旧账是一起算了。
“只是因果报应罢了,我这么大方开明的人,怎么会和他们这群小孩子一般见识。”卡佩把茶杯递给阿莫斯。他这位老朋友的茶泡得太淡了,牛奶也不够浓,以至于他不想喝了。ASA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真是可惜了这些茶叶。
“难道您就不担心吗?”阿莫斯故意戳他心窝子。
“你说因果报应吗?”卡佩看着窗外渐渐昏暗下去的夕阳,“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