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过不去……但是……
女生装模作样地挥了两下,又摸了摸她校服的口袋,“走吧。”说完她后退一步,把手里的扫描仪打开交给旁边的老师:“老师不好意思我有点难受。”
“诶呦,那你快去那边坐会。”
默默走到花坛边上坐下,她摊开手,十七岁的年纪,手上却长满了厚茧,又干又粗糙,她摸着手心杂乱无章的纹路,又看着走在操场谈笑风生的顾从心,眼泪一滴一滴掉在沥青路面上,在阳光的炙烤下瞬间蒸发。
她叫李落,就是那天在巷子里哭着逃走的女生,去年某天的下午,她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什么时候能吃上啊妈……”
“马上马上。”
刚刚说完,上一秒站在厨房的妈妈,捂着肚子晕了过去。
那一天是晴天,天空上飘着各种各样的云,李落的家庭却从那一天开始布上阴霾。她妈妈突然查出胰腺癌,因为发现太晚,医疗难度大死亡风险高。治疗费用也不是一般人能撑得起的。家里唯一的来源就是父亲,而她的父亲就是顾业华手底下的职员,这些年为了延长妈妈的存活时间从市中心的小区换到很远的二手房,存折上的数字每一天都在流水般减少。
高三的时候她在临水中学遭到了顾从心的霸凌,原因是她拿到了校绘画比赛第一名。
她记恨除了自己以外一切出了风头的人。
她靠在墙角缩成一团,捂住耳朵抱住自己,她害怕,怕到极致,黑暗的墙角和医院的病房一样,为了父亲,她不但不能举报,她还要顺从顾从心的命令。
“你叫李落,李志刚是你爸,对吧。”顾从心蹲着和她交谈,李落的脸上都是灰土。她点点头,无可奈何。
“你爸这几天工作很不用心啊,你跟我表示表示,我给你爸说说好话。”
“都是我的错,求你别伤害我爸,只要别伤害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从心放肆地狂笑,从包里掏出一根狗绳,给她带上,站起身来,使劲扯着链条:“那你跪着叫两声狗叫听听。”
这一年来她受尽了屈辱,一边努力学习的同时挤出时间在各种店铺打工,一边要在学校被打被欺负,还要每天去给母亲送饭,照顾。就这样她的妈妈坚持了一年。
最令她绝望的是,历尽艰辛靠近了临水一高,却偏偏选中她们做了室友,到了新学校,顾从心曾经的跟班已经不剩谁了,就这样李落开始跟在她旁边打下手。
比起挨打,看着他人被顾从心折磨更令李落生理不适,看到那些无辜弱小的人被她践踏殴打,李落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
她比任何人都要恨顾从心,握紧双手,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像是某种决心得到了肯定。
这一次我没有顺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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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散的差不多了,走吧。”席月拎起地上的背包,拍了林巧的背。
“额,噢。”
两人肩并肩走进学校,席月看到花坛边坐着的李落,对她微微一笑。
李落轻轻点头,回应她。
只有林巧的眼神躲闪,一直低头,这人就是顾从心身边那个!
“晚上和你室友呆在一起,不要离开她们,我还好,但是顾从心和你一班,那天你逃跑了她一定想单独找你一次。”席月一本正经地叮嘱,林巧就在她身边疯狂点头。
“她虽然嚣张,但也不敢在明面上找你麻烦,你只要和人抱团就好,早点回寝室,尽量不要再出门了。”
“嗯,你也要小心。”
席月握拳捂嘴,轻咳道:“不必关心我。”
“哦。”林巧没看她,只觉得她的声音很冷淡。
“我走了,你的室友看起来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的样子。”席月停下脚步。
林巧抬起头,李卓和徐豆豆正站在寝室楼门口,双手抱胸看着她。“呃啊!豆子……”
席月加快脚步,“再见。”她先走一步,路过两人时还被用鄙夷的眼神盯着。
席月走后,林巧的每一步都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走得歪七扭八,紧张得像是在踩高跷。
离开一天半,林巧又不知道怎么和两个室友沟通了,尤其是她这两天半一条消息都没回:“……嗨。”
靠进时,徐豆豆却突然抱着她痛哭:“啊——原来你还活着,我以为你遭遇不测了,还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吓死我了。”
林巧显然没猜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啊?”
徐豆豆松开她,把她全身上下全检查了个遍:“还好没事,我刚交的朋友就死了我会很伤心啊——”
李卓也掏出个小手绢,装模作样地擦泪:“我还以为吃不到蜂蜜面包了。”
林巧尴尬无语:“我还活着,你的面包也活着,不用担心了。”
她们边走边往寝室走。
“你这些天都干嘛呢,我们发消息也没回,还和怪咖女一起来的。”
林巧咽了好几口口水,脑内飞速运转:“嗯……我手机坏了,今天才修好,席月是碰巧遇见的。”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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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寝室内务,她们回到班级,手机统一上交,同时大家的志愿表也被收上去。
林巧坐在熟悉的位置,顾从心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下午的上课铃刚刚拉响,语文老师刚刚进门,门外就走来了两个学生:“报告!老师打扰了,校园保卫科叫林巧和顾从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