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念安突然捂住嘴笑了。
她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小全子一脸茫然。
怎,怎么突然就笑得这么开心?
自己是说了什么令人发笑的话吗?
“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想,”念安终于止住了笑,微微弯腰,故意吓唬人:“我要拿你弟弟的性命,来威胁你替我做事啊?”
小全子都惊呆了。
他无意识地瞪大了眼睛。
感觉自己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些年都白活了。
宫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说话留有三分余地的性子。
哪怕此刻心里恨不得当场把人手刃,脸上也是笑着的。
任谁都看不出来心里的真实想法。
可偏偏荣安侧福晋不走寻常路。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而且还掐准了命脉。
小全子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要了命的问题。
“别害怕,”念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大不了的话,相反,她认为这是收拢人心的必要一步:“我不会这样做的。”
明明长着一张令人忍不住呵护备至的脸,笑得和煦又温柔。
偏偏令人心惊肉跳,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求主子,指条明路!”
小全子思索再三,一狠心,一咬牙,径直磕了个头。
就连言语里的尊称,也变成了认主的证明。
念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好。”
“我喜欢聪明人,”而后话锋一转,轻抬眼眸:“只要不自作聪明,我一向不会亏待。”
小全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念安。
来荣安院时间不短了。
每一次都会被侧福晋的容貌所惊艳。
只是,之前他对这个出身好,样貌好,性子又温柔的侧福晋,最大的印象就是,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娇养出来的女儿。
既有大方得体的行事作风,又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娇憨。
和他们这些在底层挣扎着求生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不过荣安侧福晋这样的性子,并不会让人嫉妒。
反而更想让人忍不住去呵护她那不合时宜的天真和单纯了。
小全子私心里就觉得,王爷这般宠爱荣安侧福晋,根本就是人之常情嘛。
就算是不用脑子想,单看王府里的这些个女主子,也知道荣安侧福晋受宠肯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小全子自己心里偶尔闪过的念头。
从来不敢诉诸于口。
要知道,议论主子可是重罪。
他还要好好活下去,看着弟弟娶妻生子,为家里延续香火呢。
然而,在今天,就在此刻,念安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破了小全子对她以往固有的看法。
那些娇憨啊,懵懂啊,或许都不是侧福晋故意表现出来的。
眼前这个,恐怕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怪不得,宫里的人都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小全子这会儿一点多余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了。
他心悦诚服。
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跪在地上,坚定表示:“奴才愿为侧福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念安又想笑了。
她属实没想到,这个小全子,竟然懂得还不少。
“我可用不着你拼命。”
念安轻飘飘地说道。
她像个吝啬鬼,在得到了满意的报酬之后,总算是给出了承诺。
“你放心,待我日后有了孩子,你弟弟的前程,自然不会差。”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炸弹,投进了深水里。
小全子觉得自己的那颗心,正在咕咚咕咚冒着泡泡。
他们这些低贱了一辈子的奴才,就连遇见幸运,第一反应都是警惕。
而不是满怀兴奋的去抱进怀里。
天降大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或者说,就算是有,又怎么会轮到自己呢?
小全子充满不可置信的眼神,给了念安一点触动。
她再心有成算,本质上还是一个容易心软且带着天真柔软的女孩子。
于是又柔声重复了一遍:“我说话算数,你弟弟年纪合适的话,可以来当我荣安院小阿哥的哈哈珠子。”
“日后陪着小主子长大,只要忠心听话,前程总不会太差。”
如果有可能,念安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换取眼前之人的效忠。
只是,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小全子已经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一个劲儿地磕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多谢主子恩典,多谢主子恩典!”
收回繁杂的心绪,念安招呼小全子上前,交给了他第一件事情。
主仆二人心里都清楚。
这既是投名状,也是问路石。
事情办得好,自然皆大欢喜。
倘若办砸了差事,那么此前的约定概不作数。
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眼下看来,小全子还是很有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