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的?你爹办什么事,你不在他身边待着?”一位靠圈外的老太太问道,她衣着在这些人里面看起来较好,手腕上一个银镯子。
“吹喇叭的。”
“吹喇叭要带小孩,什么喇叭?”另外一位老太太问道,她手边提着把青菜。
“就是那个,那个贼长贼细声音还尖的那个,上面贴了好多花花。”
掏手帕的老太太顿时了然,压下声音提醒众人:“村南边儿李家请来的,前天晚上进的村口,昨天下午还来了波人。”这小孩的爹恐怕是吹唢呐的。
时机成熟,一道嘹亮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二娃子~瞎跑哪去了!”陈云的身影从墙后闪出,面上挂着用口水模拟的汗珠,突出一个寻人之积极与辛苦。看见人群中的陈莲,他惊喜的三步化作两步跑来,临近时又慢下来,挂上不好意思的表情问道:“我家弟弟给大家添麻烦了吗?”
“你是他哥是吧,咋不看好这娃娃,刚才他自个结结实实的摔地上了,喏,脸上泥还没去干净呢。”
陈云拉过莲的手,愧疚的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咱这弟弟。”他闭上嘴巴,沉默着抬起手指点了点脑袋,陈莲适时放出积累的口水,将眼神放空。老太太们作恍然大悟状,其中还有几人遗憾地摇摇头,多俊的男娃,可惜脑袋有问题。
陈云乘热打铁:“其实咱们是外面来的,这次出远门亲戚邻里都赶巧不空,实在不放心他,咱爹只好拉下脸与班里的弟兄和主人家商量把他带上,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儿…”
“你们是村南李家请来,办那事儿的,出啥状况了吗?”
陈云面上呈犹豫状,轻轻点点头,老太太们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好几个人问过后,陈云才“勉强”开口道:“这事邪门,咱们班子人马今天在他家祠堂附近收拾,结果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比雷还响声音传来,又是红红绿绿的光在那闪,咱们顾念主人家大方、人热情,赶紧叫上大伙去看看要帮忙吗,你们猜怎么着。”
陈云将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陈莲顺势溜出人群,蹲在一旁摆弄着地上的泥巴,待注意到他的老太太放心的移开目光后,深邃的黑色在他眼球中悄悄蔓延。
“咱们看见那几个请来的修士一人提了一把贴了符的金光灿灿的大刀冲一个地方乱砍,每砍一下就有啥玩意在那叫,然后一阵黑雾炸起来,跑了,然后一个老太太和汉子就分开人飞出去追了。”
他猛地一拍手:“不怕晦气,咱是做啥营生的,葬礼参加过十几次,就这次发了这种事,这肯定是招来了啥脏东西。果然,那老太太回来后说让主人家把门封了,说是那玩意儿跑了,怕村外人出去后不好抓它。”
“那你又是咋出来的?”
“说起来就来气,我们当时就清人到齐了吗,结果这娃——你去那蹲着干嘛,我们往祠堂跑,他也跟着跑出去了,慌乱之下没看住他,让他跑出来了,我好说歹说那几个修士才让我出来找他。”
“哎呀,你不怕被盯上了,也不让修行的陪着。”
“我听那几个修士说,那脏东西受了伤,暂时害不了人,现在肯定附在谁身上,大家看到村里谁行为跟平时对不上的,赶紧离他远远的,所以…”
“你们在村里有看到谁有问题吗?”
计划奏效,老太太们炸开了锅,一个个慌忙回忆起了自己身边的人与事。
“赵铁柺他媳妇儿前几天突然不让他进屋了,哎呀,他们不会有问题吧?”
“那两口子不经常这么闹矛盾吗,要我说,村北那个老疯子才更可疑。”
“今早上哪儿突然刮了场大风…”
“那几个修士没跟着你吗?”“卖烧饼那老张今天早上在李家门口待了半天,不会…”
……
虽然难免有大量无用与半真半假的内容,但陈莲两人还是仔细的记下老太太们透露出的信息,期间又有人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得益于村外人的身份糊弄过去了。顺利套出足够多信息,陈云拉着脏兮兮的陈莲告辞,快速到矮墙隔离了她们的视线。
“她们说的很杂,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是凭空捏造的,你呢,在旁边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强行夺取躯体后的异常行为表现,更没有溢魂现象。”陈莲回头看向了老太太们的方向“但有几个人对我们的身份与‘修士’的去向表现出了超出当时情况下的好奇。不同人的问题虽然刻意留了间隔,但逻辑却出奇的连贯—还记得祖母讲过的那个案例吗?”
“自然记得,寄生,而且是更高明的用法,但以他表现出的修为应该是办不到的。”
“但以他的修为却能强行逃脱祖母和你爹的追杀,我去试试那几人。”
陈莲摸了摸怀中的铜人,恢复了傻笑般的表情,磕磕跘跘的跑向将要散去的老太们。
“哎哟,这娃咋又回来了,外面危险!”
“我的宝贝,宝贝,在这。”
“啥子?”
陈莲跑到其中一个他怀疑的人脚边蹲下,手往袖子里一掏,将刚刚他把弄的那团狗尾巴草摊在手中,满脸的得意的向那人展示:“厉害吗,我宝贝可漂亮了。”
“这娃子,赶紧去找你哥啊。”是他怀疑的另一人在说话。
陈莲没有理会,而是死死抓着她的裤脚:“想学吗,我可以给你说是谁教我的,快说你想学,这样我只告诉你一个。”
被抓住的老太太只好蹲下身来,无奈的问道:“是谁啊?”
陈莲将沾了泥巴的嘴凑近她的耳边,笑着说道:“是两个背木条的大哥哥教我的,我看见他们正往这走,你等会问他们呀!”
几个老太太的笑脸凝住了,盯着那傻小子跑走,她们顺势陆陆续续地提出要回家避一避那邪物。她们向不同方向走去,左顾右盼,巧的是每隔几个路口三个人便“碰巧”相遇,又顺一段路,一个衣着华贵,一个向路边甩下一张沾满泥巴的手帕,一个丢下了刚买的菜。在一个无人的路口她们又要分开,一道破风声从后面响起。
三个人同时向路边闪去,一齐回头。
只见那满脸泥巴的少年左手拿着一个正在融化的小巧铜人,无尽似的金色铜水在他身上流淌,勾勒出一身盔甲与一把长剑。
旁边自称他哥的汉子甩开用完的捕风瓶,一颗火球从他手中窜向半空,炸开一道烟花。
“想往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