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回到与黎药共住的茅草屋内,屋内最里面放着一张木床,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因为白夜喜欢睡的软乎一点,所以黎药每到一个地方,总会给他铺上厚厚的草秆。
床的右边是一排简易木柜,白夜打开柜子,里面有两件青褐色的麻布衫,白夜也记不得这衣服穿了多久,上面有许多针线缝补痕迹,他心想应该是二十年前的。
他拿起衣服,下面是一块圆形的石头,上面满是刻痕,还有小字。这是白夜记事以来,他自己刻写的。
因为每过十年,黎药就会带他换一个地方。
他一直都是现在的小孩模样,黎药也不会老去,他们就这样一起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石盘上已有十道刻痕,那些小字写着:玄狐城、夜狼城、苍鸾城、鬼蛟城、雷狮城、翼虎城、魔豹城、冰熊城、巨猿城、火牛城。
白夜原以为会在这天鼠城呆满十年,然后再从头来过,可刚来一年,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白夜拿了衣服,还有那个圆盘,转念一想,又将黎药仅剩的一件衣服,也放到一块摊开的褐色粗麻布上。
他环视了这个住了一年的家,眼神里没有半分留恋,只是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拿走的。很显然,家徒四壁,没有可用之物。
收拾完后,白夜打算趁夜幕降临时再走,便躺回了床上。
“白夜,你可是在里面。”刚才去稻田呼喊白夜的男孩,此时站在门口悄声问道。
白夜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门外人似乎踌躇了一会,见还是没人应答,略显失望的离开了。
白夜知道小男孩的心思,想要安慰他,可是这种时候,他不想留下太多牵绊,他终究还是个漂泊无定的人。
从白夜七八岁记事时,他身边只有黎药,黎药身边也只有他,曾经他以为黎药是他的父亲,可黎药只是让他叫叔叔,而且,他叫他白夜,不姓黎。
黎药淡淡的说道:“不过是个名字,何须计较”。
二十年后,他问黎药,为何他不会长大,黎药不会变老。
黎药那时的眼神看着灰暗的天际,哀伤而透着孤寂,并没有回答。
白夜虽然很想知道答案,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再问。
这一次,黎药突然被抓走,他心里有了丝慌张,他怕再也见不到他,这种心绪在内心不停扩张,让他难安,他一定要找到黎药,将他解救出来。
白夜就这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外面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白夜才起身,将整理好的包袱绑在身上,又看了一眼这个暂时的家,走到门口,轻轻的将门关上。
他走出房门,观察了一周,黑漆漆的一片,村子里的人入了夜就会入睡,穷苦的他们,连买蜡烛都是奢侈的。
头顶着朦胧的月色,白夜缓慢的摸出了村子,他不知道的是,一老一小两道身影在身后看着他离开。
“阿奶,为什么不拦着他?”白天去田里叫白夜的那个男孩,抹了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