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商拓恒站在碎纸机前,看着那封密告在碎纸机的工作下变成碎末。可那密告上的内容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纸上写着:
“平山市西区青山坞商氏其妻,晡时一刻育有一女,此女天资聪慧,长之将成可卓尔不群。然则此女福薄,人命危浅。恐无能继承大业,若将行,商家基业,尽毁于此。可叹乎:修短有命!”
青山坞正是商拓恒买下给东门阅澜养胎生子的别墅区名字。密告上说他的孩子命短,活不了太久,刚出生的孩子就要面临死亡,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商拓恒刚得了孩子,看到这样的密告无异于晴天霹雳。可怜他的孩子还没睁开眼睛,连这个世界还没好好看过。
商拓恒在看到这封密函后,已经知道是谁写的这封密告并把它放在他的文件中。正好这上面的事情,他也要问个清楚。他拨通了仇经侦的电话,让他过来书房,把这事讲个明白。
仇经侦是早些年他做生意就有联系的风水先生。每逢他做大决定或重要资金投入使用时,包括商家主宅的选址,都会求仇经侦给他指点。这些年,凡是经仇经侦告诉他的可行,不可行、缓行。都一一得到了应验。所以商拓恒对仇经侦的话深信不疑,言听计用。
半个小时后,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气色红润,穿着暗绿色中山装年过六旬的老头推门进来。
商拓恒看仇经侦进来,站起身,同仇经侦一起来到沙发旁坐下,倒了杯茶给坐在对面的仇经侦敬上。
仇经侦接过茶,喝了一口,开口说道:“老朽,得闲饮茶,好茶,快哉,快哉。”
这么多年下来,商拓恒还是摸不透这位老人的古怪脾气。有时候你看他,像个生活在古代的文人,跟你说话也是满腹经纶,“之乎者也”。但他又生活在现代,还会很认真的向你求教,股票应该买哪支?这套纪念币是否有收藏价值。
有时你向他请教问题,他会过两三天后才给你答案,有时你问他,这件事应该这么做吗?他又会当下就给出答案。
商拓恒思及此,缓缓开口:仇先师,这茶您若中意,回头我叫管家给您打包带回去细细品尝。今日,有劳仇先师为我这小女取个寓意好的名字。”
仇经侦放下茶杯,问到:“那上面的内容,你可看过。”
商拓恒回到:“看过,但不知道具体的含义,仇先师能否讲得在详细些。”
仇经侦未直接答复,而是指着面前这杯茶水开口说道:“你看这茶水,茶味本身来源于茶叶泡发的味道。但人们在品茶时,为什么不连同这小小的茶叶一齐喝掉。”
商拓恒听着仇经侦的话回道:“茶水的味道虽然源于茶叶,但在喝茶水时,若连同这茶叶一起喝下去,会影响这杯茶的口感,会给品茶者带来不好的体验。”
仇经侦点头继续说道:“如若事物要想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就必须舍弃那些不需要的部分,哪怕他来自本源。”
商拓恒听明白了仇经侦这话的意思,情绪跟着激动起来:“您这意思,是要我舍我女儿保商家基业的传续!”
仇经侦没有说话,等商拓恒从这事上稍微镇静下来,才开口继续说:“这个娃娃,将来长成会是你商家里头最出色的人才,可她命里这道生死劫会让她在身死后,使得你建立的基业无人继承。届时股权更替,你商拓恒建立的这些个企业都会被贯于他姓。”
商拓恒想到什么着急的发问:“那我再生一个孩子,把家业传给第二个孩子便成。我商家这么有钱,不管这个女儿将来得的什么病,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方法我也一定要治好她。”商拓恒这话说得大声,像是喊出来在表示自己的决心一样。
仇经侦摇摇头平静地开口:“那你问过澜儿的意见吗,如果是以她的性格,她会愿意再生一个,让两个孩子感受到来自父母不平等的爱。还是会不再生养,只专心照顾这个孩子直至她命终。”
仇经侦跟东门家是世交,从小看着东门阅澜长大。当初东门阅澜的父母不同意她嫁给商拓恒,是东门阅澜去求仇经侦帮忙在父母面前说了一番好话,她父母这才松口答应让她外嫁的。所以论谁更了解东门阅澜,仇经侦会比商拓恒更理解东门阅澜骨子里的“倔劲”,她认定的事,谁也无法动摇。
商拓恒听着仇经侦的这番话,在心中感慨着:“是啊,就算阿澜同意再生一个孩子,可因为知道了最开始的孩子陪伴不了父母多久,所以父母便会把更多的关爱和心思放在那个孩子身上,就像人们都会对将死之人特别好。这样一来,两个孩子获得的爱就无法做到平衡,另一个孩子甚至还会因为父母的偏爱而心生埋怨。而他们又怎能忍受看着孩子在自己前面身死的痛苦。”
在道德和理智的选择中,商拓恒最终偏向了后者,他想起曾经吃过的那些苦,遭受过的那些白眼,自己突破重重困难亲手成立起来的这番事业,不能就这样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