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站在窗前,望向那一片“花海”,现在已经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肃杀。
苏子不禁想起了遮阳伞下看薄文侍弄花草的女人。自己也不止一次的在小区遇到衣衫随意、神情有些落寞的她。苏子也不止一次的想:是薄文对她不好吗?以至于她都不修边幅、不展笑颜。还是他们已经熟稔到,她可以在他面前衣衫不整、不修边幅的程度?她揣测着他们的相处,揣测着他们的故事,揣测着他们的世界。但她始终没有勇气问她一句:你是薄文的女朋友吗?她问不出口,不是因为她胆小,而是她不想得到那个确切的答案。如果女人说是,说我是薄文的女朋友。那么,她连心底的那点侥幸的希望都没有了。
在面对洛奇伤心于对薄文的倾心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苏子几欲张口,想要告诉她,别痴心妄想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可是,她又于心不忍。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想想都心痛,还要把这种痛割裂开来,展示给世人吗?不必了。如果她说出口,伤心的又何止是洛奇一个?
苏子思绪万千的时候,就看到薄文的车停在花园门前,有一个人把另一个人从车上拖拽下来,苏子认出了被拖拽的人分明是薄文,她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腿。
苏子看到了班山先生,不好意思的一愣:“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班山先生俯身将薄文从后座上连拖带抱的弄出来,转过头来对苏子说:“奥,是苏子啊,我酒吧那边还有事儿,薄文就交给你了。”
苏子看着这个温和的男人,脑海里不知道为何却闪现出季冬的笑脸,一时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与借口,班山先生把薄文扶好,苏子下意识的接了,班山先生就匆匆的走了。
苏子费力的把薄文拖进屋,扔在床上。
苏子坐在床前的地板上,望着薄文发呆:他为什么要去喝酒?借酒浇愁?自甘堕落?还是另有隐情?
洛奇她们说他是单亲,说他家庭不睦,说他人格障碍,唉,究竟是哪一种?
东山魁夷是川端康成的好友,他说他和川端的不同,在于他把黑暗和悲伤埋藏到心底,而川端把它们展示给别人。
那么薄文呢?他也把黑暗和悲伤埋藏到心底了吗?
是啊,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又很可怜,每个人又很渺小。不但渺小而且可怜,还要拖着那么多的秘密负重而行。
苏子沉默了:在他面前,究竟是怎样的人生?我看到的是他一个人踽踽独行、郁郁寡欢啊。虽然洛奇说他是她的男神,可是她不在他的身边,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他不喜欢她。
那么,他喜欢我吗?
他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只为把我遗忘的蛋糕交给我?他揉搓着我的小手指,是因为钥匙扣硌出了红痕而心疼吗?他冲进雨里,是怕我淋雨生病吗?他骑车冲倒了王越,是因为王越不识趣吗?他浇了王越一身的汤水,是想阻止王越纠缠我吗?他出现在半山酒吧,是在跟踪我、怕我有危险吗?
他喜欢我吗?如果不喜欢,好像我们的交集太多了些;如果喜欢,他又是囿于什么原因,埋藏起了自己。那么,他喜欢那个不修边幅、不知修饰的女人吗?如果喜欢,她为什么没有笑颜?如果不喜欢,她又为什么频频出现在他的家里?相伴于他的左右?
苏子望着沉睡中的薄文,百思不得其解。哎!头疼,不想了。也许,洛奇说的是对的:我喜欢你就够了。目前,这个喜欢还是暂且放在心里吧。毕竟期末到了,大学的第一个期末,成绩也不能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