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赛尔·兰尼斯特,国王的侍从,王后瑟曦·兰尼斯特和御林铁卫詹姆·兰尼斯特的堂弟,泰温公爵的侄子,凯冯·兰尼斯特爵士的儿子。
他是儿子、侄子、兄弟,唯独不是他自己,这就是乔瑟·希山对蓝赛尔的评价。
蓝赛尔的父亲一生都生活在其兄泰温公爵的阴影里,并甘之如饴,这是整个西境都知道的事情。
而蓝赛尔似乎也是一样。
留着一头金发,相貌也颇为相似的他,笨拙地模仿着堂兄詹姆的举止,想要表现得一样作风正派而意志坚定,但是私下总是忍不住被酒色所吸引。
虽然碍于身份和年纪,蓝赛尔从来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进出过妓院,但是从他渴望的眼神里,乔瑟看得出来,其实他打心底里想。
能怪谁呢?
作为劳勃·拜拉席恩的侍从,看到自己的主君成天泡在妓院里,花在女人身上的时间比花在御前会议上的还多,国王和女人开心的时候,自己还要在外面把门,任谁也很难正派起来。
故而在所谓“信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反而表现得更加激进,以掩饰埋藏在心底的阴暗念头。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家世,乔瑟心里时常叹息,如果自己是蓝赛尔,绝对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至于现在嘛,也许可以把他当做一柄裁开真相的刀,帮助自己完成所求。
于是,挑唆拱火下黑手,煽风点火三件套一登场,顺利将火烧到了城南这座小院来。
剩下,只要想个借口把这头大蜘蛛拖进森林里藏起来,等到风头过去再来取走就行。
不过……
“乔瑟,这玩意儿还真大啊!”
一群人围着蜘蛛嘻嘻哈哈,指指点点,“就是啊!你的鸟还没有他的一根毛粗!”
另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这蜘蛛身上没见到有毛啊?”
“因为小到看不见啊!”
“哈哈哈哈!”
一时间小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着伙伴们的调侃,乔瑟心里恼恨,脸上却不显露出来。
等我挣到了钱,你们都得像狗一样围着我,而我,连吃剩的骨头被都不会扔给你们。
他状若无意地拍拍巨蛛的头,心中感慨这还真是一笔好买卖,提醒道:“蓝赛尔,这就是那头亵渎的怪物,我们把它搬走吧。”
蓝赛尔往蜘蛛腿上踢了一脚,厌恶地说到,“我可不想碰这个恶心的玩意儿,就在这里烧了吧。”
乔瑟心里一惊,小少爷你可真敢啊,不怕整个避冬镇都烧起来么?
不管凯冯爵士能不能护住你,肯定护不住我。
他正要劝阻,便感觉一只大手按在自己肩膀上,“所以,就是你们打伤了我的朋友?”
乔瑟回头看去,正是自己这帮人走进院子时,躲到一旁的那个大个子:嘿,一个懦夫。
他抓住这只手想要把它扒开,“大个子,你要是识相……”
刘易不耐烦地打断道,“你们这些混蛋都只会这一句台词么?”
紧跟着这句话而来的,是一只硕大的拳头。
一阵毫无美感的互殴后,连乔瑟在内的八个“访客”全部被撂倒在地上,捂着身体翻滚哀嚎起来。
刘易伸展了一下四肢,冷笑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我告诉你们,那间屋子里就住着一个七神的修士。”
他指着站在大屋门口,扶着门框不敢出来的约翰说到,“吟游诗人的故事是不是亵渎,你们没资格做出判断。至于这头怪物,就算是我捡到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还有,刚才是谁先出手打我朋友的?!”
躺在地上的八个人没人说话,眼神里有愤怒,有仇恨,还有一丝恐惧。
但是刘易并不在乎,“我朋友断了一根手指,握剑的中指。你们要是不把他交出来,你们每个人都会断一支手指。”
金发少年怒道,“你敢?!我是……我是国王的侍卫!”
刘易冷笑着反问道,“国王的侍卫?你们八个人被我一个人就收拾了,究竟是国王护卫你们,还是你们护卫国王?还有,是国王命令你们殴打平民,私闯民宅,抢夺财物的么?你最好不要赌我的耐心。”
金发少年犹豫起来,没有国王会要一个不能拿剑的侍从,他不想赌刘易的耐心,更不敢赌劳勃国王的情义,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在酒馆里率先出手的乔瑟,其他人也是如此。
怂蛋,刘易心里暗暗鄙夷了这帮人一番,便回到乔瑟身边,拉起他的中指,在第二根骨节上轻轻一捏。
一声轻响后,乔瑟捂住手掌,在地上翻滚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乔瑟的叫声吓坏了所有人,也包括刘易自己,于是刘易没有再为难他们,推开门放他们离去。
“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等这几人相互搀扶着离开后,约翰修士披着皮袄走出来,担忧地问道,“刘易,这帮家伙是什么人啊?”
刘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国王手下的人吧。”
约翰修士也摇摇头,“刘易,你有些冲动了,国王的人可不好招惹。”
听到金发少年说自己是国王的侍卫后,刘易隐隐有些后悔。
不过人已经打了,再后悔又能怎么样?
而且总不能看着他们打伤了自己的朋友,又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施施然离去,而无动于衷吧?
刘易扶起伦纳尔,把他交给约翰,“伦纳尔的手指伤着了,应该是关节骨折。你先带他到别的地方躲一躲,我不知道这帮小子会不会再过来找麻烦,你们留在这里不安全。”
“那你呢?”
约翰接过伦纳尔,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不,我不走。我倒要看看,这帮家伙究竟敢做到什么程度。”
约翰叹口气,扶着伦纳尔离开。
望着室友们踉跄离去的身影,刘易下定了决心,“凯文。”
“老师?”
“着甲。”
“是,老师!”
接到命令,凯文快步回到房间,取出刘易的“光明使者”套装,给自己的老师穿戴上,自己也穿上了所有可以装备的甲衣。
师徒俩就这样全副武装地坐在小院里的凳子上,顶着寒风默默等待了整整一夜。
一整夜,没有列队放箭的呼哨,也没有攻城锤撞门的巨响。
刘易脑海中浮现的激烈又残酷的巷战,嘶吼与断肢齐飞的场景,最终也没有发生。
直到晨曦微露,巷子里响起人们早起上工的脚步声,刘易终于站起来,摘下冰凉的头盔,拍拍身边的学生,“卸甲,回去休息吧。”
凯文已经有些迷糊,他打了个哈欠,“不等了么?”
“应该不会来了。”刘易也揉揉发红的眼睛,“如果他们真的是国王的护卫,此刻应该都守在国王身边呢——恐怕没时间理会我们了。”
于是两人回到小屋,脱下装甲,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刘易隐隐约约听到院子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立刻翻身下床,轻轻摇醒凯文,抓起武器躲到小屋的门板后,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