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所有富贵人家都去了,黑压压的车子停满殡仪馆的停车场,所有人着正装,在秘书与助理的引路下进入殡仪馆内部。
殡仪馆里最大一间遗体告别大厅里来来去去满是青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商圈到政圈皆有。
甚至还有不少是早年姜家还未从港城迁回内地时,在港城结识的商业合作伙伴。
冷冰冰的LED屏幕上来回滚动着丧主姜啟学,以及死者姜啟文与妻子贺沛珊的名字。
手拿白菊往里,跨过门槛后,气氛骤变。
哀乐入耳,特地从百年古寺请来的大师正跪坐在遗像前默默念着佛经。
姜老爷子站在最前方,面朝前来吊唁的所有人。
他一身黑衣,不见往日精神风貌,面色凝重的接待每一位前来的人。
秦远舟跟在爷爷秦立峰身侧,安静听着两个头发已然半白的老人感叹世事无常。
他面上没太多反应,只是因为跟着爷爷出席必要场合所以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时间久了难免会觉得无聊。
随即视线环视一圈大厅,突然注意到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那便是彼时年仅7岁的姜知宁。
她穿着蕾丝边的黑色小礼裙,编发规整,漂亮得像个橱窗里的娃娃,站在角落里安安静静。
两眼无神盯着棺木前方的黑白照片,仿佛失了魂般。
木讷的,僵硬的...
死气沉沉的。
那种除了自己以外,世界一直在不断运转,而自己只能够像个局外人,看着一切发生的无力和混乱。
秦远舟慢慢眨了几下眼睛。
一种仿佛野兽同类间相互吸引的感觉迅速蔓延。
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的深眸仿佛被人投下了一颗石子。
噗通——!
涟漪阵阵,倒映着的月亮湖面仿佛镜子,被打乱、打碎。
“真可怜,姜老爷子老年丧子,家门不幸啊…”
“可不是嘛,不仅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得想怎么能去照顾好儿子儿媳留下的孩子。”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夫妻俩发生车祸那天,就是他们女儿的7岁生日啊!”
“…”
“生日变忌日,作孽啊!”
旁边人轻声细语的八卦谈论入耳,为这场吊唁添上几分凄凉与戏谑,令人动容。
——
“爸…妈,对不起…”
“对不起…”
压抑的哭声再次响起。
思绪回笼,秦远舟从布满烟雨的回忆中抽身。
他坐在了床边,目光微垂。
床上的人已经缩成了一团,双手卷着绒被抱住臂膀,像是在试图用这个姿势抵御什么,保护自己。
满溢的泪水从滚湿长长的睫毛往下,然后被柔软的枕头吞没,不见踪影。
独眼下的一圈红,衬得她愈发可怜憔悴。
一双细眉皱得几乎快连成一线。
似乎是个噩梦。
他想,伸手拂去对方眉宇间的愁绪,翻身上床将人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