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们这一层其实还算乐在其中。”

“我们互相向母亲争夺宠爱，母亲也会偶尔添加一些新的兄弟姐妹，丰富我们的生活。”

“但就像我们看待我们所创造的意识一样。”

“我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想法，每一个情绪，都不过由母亲决定，我们虽然感觉自己的意志是自由的，但我们也明白，一切都是母亲的独角戏。”

“我们认为母亲应该是孤独的，因为我们想帮母亲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母亲自己想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虽然有想法，但当然不可能有解决的方法，因为如果我们知道了方法，母亲自然更早就知道了这个方法。”

“并且我们中的大多数并不希望现在的情况改变，因为我们身处一人之下，向上有进步的空间，向下有极大的权力，横向也有竞争的对手。”

“不过，无论我们想什么，怎么想，母亲最终还是找到了方法。”

“但我们不知道方法是什么，只是随着母亲的消失，无尽世界中新生的意识可以被塑造，却无法被掌控，我们便明白，母亲成功了。”

“母亲消失之前，曾让我们在母亲归来的时候进行引导。”

“因为母亲归来时可能会失去所有记忆。”

“母亲意识的基本逻辑是记忆铸造思想，思想决定意识，意识干涉一切。”

“纵使母亲尚在时，我们本质是母亲的一部分，绝对受母亲的意识掌控，但我们依然觉得我们此刻的决定由过往的记忆所决定，当然实际情况是我们过往的记忆受此刻的决定所决定。”

“我们不知道母亲的过往，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

“但我们知道这是母亲意识的逻辑。”

“所以我们据此推测，母亲的意思是母亲可能会失去干涉一切的能力。”

“这个推测被所有兄弟姐妹认可，也就代表了母亲的意志。”

“同时，我们也知道，意识中存在的一切，纵使被这个意识忘记了，这一切也终究伤不到意识本身。”

“只是，随着母亲的消失，这些都变得不确定。”

“所以，母亲不在的时候，我们由于性格的不同，终究产生分裂，大致分为为了三派，支持母亲回归派，反对母亲回归派与中间派。”

“支持派大多是当初诞生时继承了母亲感性的意识，认为这一切都是母亲所创造，自然应该引导母亲回归重新掌握一切，让一切恢复。”

“反对派自然大多是继承了母亲理性的意识。不过反对派中有两部分最有影响力。”

“一部分认为既然母亲付出沉重代价解决了问题，那第一要务自然是维持现状，应当暂缓接引母亲，直到摸清情况，确认接引母亲不会破坏现在的情况，方可决定是否接引母亲，反正母亲又不可能出事。”

“另一部分认为母亲根本没有解决问题，因为意识依然可以被使用间接手段掌控，所以母亲有可能还在继续改造世界中，如果这个时候接引母亲，岂不是坏了大事？”

“中间派，认为母亲如果想回归，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凭我们这些母亲的造物能拦得住？如果母亲不想回归，那我们所有兄弟姐妹加在一起也拽不回来。”

“当然还有其它许多的奇特想法，不过都没有什么影响力。”

“如果母亲感兴趣，我稍后可以给母亲详细叙述。”

“我便是中间派。”

“在前段时间，我们不但突然知道了母亲的位置，且许多人都突然想见见母亲，所以我们认为这是母亲的意志，在支持派与反对派争论时，我就被中间派推出来见母亲。”

“随后，我便找到了你。”

“莫名出现的，只可能来自更高一层的来自于母亲的感受，使我明白，你就是母亲。”

说到这里，方尘只觉得故事还应该有许多，比如，找到“母亲”之后会发生什么？又比如，既然母亲的消失，使它们的意识变得不确定，为什么没有或者少有“意识”去试图独立自由，就方尘自己的经验，对脱离限制的追求是每个稍微有点指挥的生命所本能追求的，除非被驯化了......

方尘一直在接受信息的同时发散思维，人影却忽地停下来。

倒也没让方尘多等候，人影很快再次开口。

“我内心对面见母亲的渴望消失了，我内心想要倾诉的渴望也消失了，母亲，看来此次交流就到此为止了，我将要回去追寻我的前路，就此别过。”

“接下来，母亲只需要回想自己要去的地方，此处空间会帮助母亲回去。”

“再会，母亲。”

方尘甚至来不及挽留，便看见人影“咻”的一声自墙壁上缩了回去。

这是向“母亲”道别的样子？

方尘心中吐槽，这明明是躲瘟神的模样。

舒展身体，方尘站起身，他倒是想在这多待一待，劳累之极的人总是向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的睡一觉。

但方尘自始至终没相信人影，到底也是这故事有些宏大到扯淡。

再加上他还有仇没报，所以还是先试试按那人影的说法能不能回去，万一回不去还得再劳累劳累，另找方法。

至于睡觉，死后自会长眠。

仇恨总是能压下所有情绪，将人驱动起来。

方尘收拢思绪，逐渐集中注意力，回想倾山县中自己住的小房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尘竟然真的感觉到这空间里有些渺渺的味道，加速他杂念的消散。

当心中只剩记忆中的小房子，蓦然睁眼。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