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泰山派三弟子柳先君得到通传后,急急忙忙来到了后山,燕京等候多时,他便笑道:“大师兄,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
燕京长久无语,只怔怔看着月亮发呆。柳先君又连叫了三四声,他才猛然间回头道:“你来了?”他面色沉重,在石桌前坐下,半晌方说道:“三师弟,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吧!”
柳先君心中惴惴不安,燕京的神情竟让他想到“心如死灰”这个词。他顿了顿,点头道:“是啊,我和师妹同龄,今年都是二十岁。大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燕京瞑目片刻,叹道:“真快呀,已是十年了……三师弟,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吗?师父早逝,留下我们师兄妹四人,多不容易才活到现在啊!”
柳先君眼光湿润,激动道:“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若非有大师兄,我与二师兄、小师妹哪能在泰山派立足?泰山派哪能有今日之威名?大师兄对我的恩德,我没齿难忘。”
燕京古怪大笑,呢喃道:“罢了,我也不奢求谁能念我一句好了,只盼你们还当我是师兄就心满意足了。老三,你大了,也该学着独当一面,我接任掌门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一岁呢……我传你为泰山派第十八代掌门,你可敢接受?”
柳先君大惊,张口结舌:“这……大师兄,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燕京精神萎靡,幽幽叹道:“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三师弟,别怪师兄偏心,论武功论谋略,你是真的比不上你二师兄。你是个好人,可小师妹要的不是这些呀!”
柳先君狐疑道:“这跟小师妹又有什么关系?大师兄,你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燕京望着他,愧疚道:“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小师妹她,她要跟你解除婚约,她要嫁给寂遥。”
犹如五雷轰顶,柳先君立时就懵了,喃喃道:“师妹、师妹要跟我解除婚约?不,不可能的,大师兄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的!”
燕京摇头道:“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从小到大,雪珊对你怎么样,对寂遥怎么样?难道你是瞎子是聋子吗?”
柳先君痛苦万分,大喊道:“是,我倒宁愿我是瞎子是聋子,那样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我知道珊妹不喜欢我,她嫌我笨,嫌我不会说好听的话,我小心翼翼这么多年,可她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
“既然早就知道,又何必再执著呢?雪珊心不在你这,强求也无法啊!”
柳先君“哈哈”大笑:“所以大师兄是同意让珊妹和我解除婚约啦?也对,从小到大,你哪一件事不依她你根本也喜欢她的,是也不是?”
燕京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情感:“我是喜欢她,可她眼中、心中都只有寂遥,我只能祝福她,她高兴我就高兴。”
柳先君哼道:“可惜我并没有大师兄这样的胸襟,我不能接受……我会离开泰山,你们都不要找我,我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他掉头便走,燕京默默看着他背影,神情一刹那间变得悲痛万分:“还回来干什么,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泰山派已不是咱们从前的泰山派,人也不再是从前的人了。”
他呆坐了半日,忽然一跃而起,慌乱道:“疏忽了,我疏忽了。他如此负气跑出去,只怕会去找寂遥讨说法……不行,我得去看看。”
心里有了猜测,他越发惊恐,当下便展开轻功急向慕容寂遥居住的小院赶去。还没走到院墙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燕京长叹不已,几步奔进去呵斥道:“住手,你们想让泰山派上下都知道这件事吗?师妹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慕容寂遥将柳先君一把推开,拍拍衣袖,傲然道:“他来找我麻烦,我当然不会打不还手。”
柳先君悲愤道:“你……你还敢说,你引诱了珊妹……”
慕容寂遥倏然打断他的话,轻蔑道:“柳师弟错了,珊妹不属于任何人,她要嫁给谁是她的自由,是不是啊大师兄?”
燕京剑眉深锁,对柳先君叹道:“老三,别争了,事已至此,没有办法了。”
柳先君“啊”的大叫一声,转身掩面跑了。燕京背对着慕容寂遥,悲哀道:“还有几日,你连几日都忍不了吗?你们自幼一起长大,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个样子?”
“大师兄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我耐心有限,您千万别逼我。”慕容寂遥冷哼一声,对于燕京的质问置若罔闻。虽然笑容满面,但他的笑容却让燕京倍感寒意:“大师兄,你果然还是偏爱三师弟的。你故意说出珊妹之事,是想激他离开泰山,保住他一条性命,对不对?”
燕京正要反驳,慕容寂遥却根本不给他解释机会,掉头便进屋去了,独留下燕京一人呆立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