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的行驶在京城宽阔平坦的街道上,最终在夏府门前停下。
“小姐。”白缇跳下马车掀开帘子,扶着沈惜辞下了马车。
沈惜辞轻轻地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搀扶,自己慢腾腾地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匾额,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对着车夫吩咐道,“你回吧,今日我就不回去了。”,说着迈步朝夏府里走去。
“沈三小姐,您来了。”守门侍卫见是沈惜辞,并没有拦她,只躬身退到一侧。
沈惜辞冲着他点头示意,提裙迈步踏入门槛,沿着石阶往上走,穿过垂花门便到了外院。
院中有丫鬟婆子在扫雪,见沈惜辞来了便赶紧前去通禀夏映禾,沈惜辞径直去了夏映禾的院子,刚跨进院门就瞧见夏映禾正在廊下发呆。
“映禾!”沈惜辞喊了一声。
夏映禾猛地被吓了一跳,见沈惜辞站在院门口正含笑看着她,脸上顿时展现出了笑意,立马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惜辞,你怎么来了?”
沈惜辞捏了捏夏映禾柔软的掌心,笑道:“来找你啊。”
夏映禾闻言,眼睛亮了亮,“还好有你念着我,惜辞,快,屋里暖和。”夏映禾拉着沈惜辞进了屋,丫鬟奉上茶水点心后便退到了屏风外,等候夏映禾的吩咐。
沈惜辞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便又拿了块糕点塞进嘴巴里,边嚼边问夏映禾,“映禾,你方才在看什么?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说起这个夏映禾忽然叹气起来,“早知道就一直待在外面了,还回来做什么,整天像只被圈禁的鸟儿一般憋屈死了。”
“我这不就来找你出去散心了吗,我看了这些日子天气回暖了,你不是说要教我骑马吗?过两日我们便去郊外玩吧?”沈惜辞放下手中的糕点,伸手拍了拍夏映禾的肩膀,给予她宽慰的话语。
这话说到夏映禾的心坎儿上了,想也没想就应下来,“好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事儿了。”夏映禾说着,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
沈惜辞脸立刻垮了下来,佯装不满,阴阳怪气道,“唉,也不知是谁说她一定记得的,这会儿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说你该不该打?”沈惜辞故意板着脸瞪着夏映禾。
“惜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可千万别跟我计较。”夏映禾连忙认输求饶。“这些天都在府里被规束着学习礼仪,一时间便忘了这事儿,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了。”
听完夏映禾的话,沈惜辞噗嗤一笑,忍俊不禁的捂住肚子,“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急眼了,我知道的。”
见沈惜辞没有真的生气便也放下心来,“你啊也就趁着现在还小,可以多玩儿两年,等及笄之后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看你二姐姐,快嫁人了,时间紧迫,这些日子基本上每日都在学习新妇该学的东西,忙得脚不沾地的,再看看我,这还没选定夫家呢,也快不得自由了。”
见夏映禾嘟囔着唇,脸上的表情却很委屈,她很是理解夏映禾这种心情,毕竟谁愿意整日关在屋子里呢?而且每日除了读书、练字、学琴就没别的事情了。夏映禾如今不过擦十五岁的年纪,又是从小在军中长大,自然不受约束,不喜欢这种整日待在闺阁吟诗作画的日子,而自己本就来自另外的世界,即便是穿到这里后,在临安那几年也比上都自在许多的。虽然自己能习惯上都这样的生活,但是却是不喜欢,至于这往后的日子想如何过,自己也不知道,夏映禾提起这一茬儿倒让沈惜辞陷入了沉思当中。
“惜辞?”夏映禾唤了沈惜辞一声。
沈惜辞回神,“嗯……我在想呢。”
“你在想什么?”夏映禾追问,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沈惜辞看,似乎想要把她整个脑袋都剖开来瞧瞧。
“我在想你说得对啊。”沈惜辞将视线投向远处,悠悠道。
“惜辞,你想过以后会嫁怎样的夫君吗?”夏映禾突然问道。
沈惜辞转过身子,望着夏映禾,摇头,“没有。”是真的没有,沈惜辞前世活了二十五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那时候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那时候宅成了个异性绝缘体,久而久之便不知该如何与他们相处,家里的人也会安排着相亲,被逼去过几次,只是都没有下文,有时候沈惜辞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缺失感情细胞,对谁都动不起心来。她好奇地问夏映禾,“你想过吗?”
夏映禾愣怔片刻,脸色变得黯淡下来,低下头闷闷不乐道,“我也没想过。”
沈惜辞调侃她,“这上都好儿郎这么多,你上次不是去了妆园宴?怎么就没见着一个心仪的吗?”
夏映禾也不扭捏,“说起来我那次去纯粹是奉母亲大人的命,去了之后光顾着玩儿了,压根儿就没仔细看过人。”
沈惜辞无奈的摇头,“这不巧了吗,我也是,要不说咱俩怎么凑到一块了呢。”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夏映禾是个敞亮人,好几日不见沈惜辞,一来就要拉着她喝酒,尽管沈惜辞多番拒绝,自己根本不善饮酒,但无济于事,最后拗不过夏映禾,只能无奈陪着她醉一场。
沈府内
沈惜泽坐在书房看着卷宗,王勤和周邦在门外敲响了房门,轻声道,“公子。”
“进来。”
两人抬脚踏进房门,王勤禀告道,“据昨晚收到的消息,已经查清楚了。那行北境商人自出狱后便暗中见了一位神秘人,那人交给了他们一封信,当晚几个商人便准备离离开江州。”王勤答道。“属下派人暗中截获了那封信,竟查证那个神秘人竟是吏部尚书王安身边的亲信李忠德。”
说着王勤便将手中的信函交给沈惜泽,沈惜泽接过信件打开看完后,问道,“吏部尚书王安?”
“是。”
”他们可有说要把这封信带给谁?”
“一位胡商,但是那位胡商已经两月前就出了江州,现在无从查起他的身份。”
“之前上元节,上都逃了几个细作,我当时还纳闷怎么皇城这么多守卫竟无一人能抓住那些细作。那段期间皇城使高承定恰好又重伤不愈,在家休养。王安还特意上禀,这事本不归他管,却自请彻查此事,想来这其中必定是有缘由的。”
“那些细作既然敢跑来上都捣乱,必定是有人指使的,这背后的主谋肯定是朝廷某位大臣。吏部尚书王安表面是个正直刚毅的官员,为人清正廉洁,原来私下竟然侯爷军械案有牵连。现在江州军库中那批军械如今就剩下我们之前找回的那些,其余的现在怕是早已经成为敌人手中的兵刃了。”周邦皱眉分析道。
“眼下那位胡商已经追不到踪影,却也不重要了,八九不离十就是胡人派来的细作。为今之计,是要赶紧找到王安在背后纵容江州地方官偷卖军械的证据,从书信开始查起,他们之间所有往来书信都要拿到,这才能断定是否是王安授意,若非是王安,那么他就是知晓此事,却没有阻止,或者默许了那些贼子的做法,也是免不了追责的。”沈惜泽语速缓慢而平静地说道。
周邦和王勤点头应是。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沈惜泽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属下告退。”
等两人走后,沈惜泽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看着院落中的景物,夜风吹拂过,将院子中的花草树木吹得左右摇晃,沈惜泽目露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