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远野不欲有意与陈丘这人为难,“只不过上个月他们组队蹴鞠,另一队缺了个人,临时拉了我上阵,场内他故意使计将我绊倒,我便还了回去,后面比赛他们队输得有些惨,大约有些怨气。”褚远野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那难怪了,他这人了记仇的,私心重得很。褚百夫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嗯。"
"那褚百夫早点休息吧。"
"也好,你也早些休息。"
回到营帐后褚远野还是有些辗转反侧,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次日,营中听人说陈丘在训狼时被撕咬了几口,伤了手臂,陈丘命人将雪狼打得半死……
第三日,陈丘家中遭了贼,雪狼被人偷走,至今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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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盛二十七年三月下,沈惜辞还不知道自己寄往辽州的第一封信此时已经到达。
书房中,收信之人一字一句斟酌着,信笺上的字迹清秀潇洒,就如同写字的人一般,只是这一行文字却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俏丽的面容:
二哥哥,见字如晤。
不知收到这封信时已是几月,二哥哥可否安然抵达辽州?
自你离京之后,上都风云变幻,大小事皆有之,与此同时,二姐姐有身孕了,你我要做舅舅和姨母了,也不知你回京之日他是否都能开口喊舅舅了,只是二姐姐生产之日你恐怕是赶不回来,不过见面之礼还是不能少哟。
辽州山高路远,望自珍重,若有时间,记得给窈窈回信,跟我说说辽州的所见所闻,不然我在这宫里的日子乏闷无趣。
窈窈亲笔!
信的右下角最后还有几个变换的笑脸。
沈惜泽忍俊不禁,觉得新奇,将信纸折叠好放进信封里,又拿了一张空白的信笺,提笔落下:
窈窈,展信安好
眼下已是三月下旬,为兄已安然抵达辽州,替为兄向惜影道喜,舅甥见面礼自不可少,待我消息。
辽州一草一木如今与我还未相熟,待来日定与你细细道来。
勿念!
末了,也学着少女的样子,画了一张笑脸。
“周邦!”
“公子有何吩咐。”
沈惜泽将封好的信递给他,“尽快送去驿站,不要耽搁了。"
"是。"周邦将信纸小心翼翼收好,"崔老板那边说要给崔老夫人过寿,递了拜贴邀您两日后去他府中赴宴。"
"嗯。"沈惜泽颔首。知道了。"
两日后
应崔澎的邀请,沈惜泽赴宴崔府。
崔氏作为辽州第一世家,其府邸位于辽州城最繁华的地段,规模宏大,占地颇广,府中花园石台错落有致,和南方建筑的精巧典雅不同,这里带着浓浓的北方豪放粗犷气息。
远远见来人,崔澎掀了掀衣摆,跑两步下了台阶,朝沈惜泽迎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着华丽的妇人。
“沈大人大驾光临,崔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崔澎抱拳拱手作揖,一派热情,妇人也欠身行礼。
妇人抬头一刹与沈惜泽四目相对,妇人瞳孔定了一瞬,沈惜泽看出那表情不是好奇,反倒像是透过自己看这别的什么,一如当初崔澎初见他一样。
这种审视让沈惜泽觉得被冒犯,微微拧了拧眉,“想必这位便是崔夫人了,不知道是否是来迟了,才惹得崔夫人不悦?”
妇人一听青年语气中的不满,崔澎见自家人的失礼,赶紧赔罪,"哪里哪里,沈大人说笑了,内子没见过世面,一时间见大人风采翩然,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实则并无不敬之处。"说罢,又对身后的崔夫人小声呵道,“不是说快开席了吗?你去后厨看看还有什么菜没准备齐全,沈大人可是贵宾,怠慢不得。”
“沈大人,的确是鄙妇不懂礼数,请见谅。"崔夫人也连忙道歉,随后又跟崔澎道,“妾身这就下去准备,看看还缺些什么。”
“宴席还未开始,沈大人快里面请。"崔澎引沈惜泽入内。
“既是崔老夫人的寿辰,那本官自然先去拜访下崔老夫人,崔老板继续招待宾客,拨个人引我去便可。”
崔澎招了一个机灵的家丁引着沈惜泽往正堂而去,自己则留下继续迎客。
沈惜泽淡定从容阔步入了大门,一步一跨,目不斜视。
“诶,听说那位就是自上都远道而来的沈大人”院中有人低语。
“据说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兼辽州观察使。”
“我听说他的父亲是当今太尉大人,皇后娘娘和当朝安国公还是他的姑姑和叔父。”
一时不远处的亭中像是炸开了锅,原本这副好皮囊加上身居要职就已经引得群芳钦羡不已,眼下又听说家世显赫,皇亲国戚,便更是令人趋之若鹜。
“沈大人。”对面传来少女轻唤。
“咱们公子魅力真大,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的。”周邦笑着打趣。
沈惜泽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不加理会。到了正堂时,开宾正给崔老夫人祝寿。崔老夫人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大理寺少卿兼辽州观察使沈惜泽赠福寿宝盏一对,祝老夫人福禄双全,寿比南山。"
“沈大人有心了,老身谢过。”崔老夫人让人把贺礼小心接过来,又让管事婆子呈上茶水。
沈惜泽见状道,"老夫人不必多礼。"
坐了一会儿,崔氏几个孙辈依例给崔老夫人磕头祝寿。老夫人慈爱地看着跪成一排的孙辈,"好好好,都起来吧。"
"谢祖母。"众人起身,各自落座。
"沈大人,你今天可是稀客啊,我听犬子说你从上都一路北上,舟车劳顿,想必累坏了,今日粗茶淡饭还请沈大人不要嫌弃。”
沈惜泽颔首示意。
“评儿,春儿,你们过来见过沈大人。”
崔若评和崔若春兄弟二人闻言,一前一后走过来毕恭毕敬给沈惜泽行了个礼,“见过沈大人。"
"二位公子仪表堂堂。"沈惜泽客气疏离,“崔老夫人真有福气。”
崔老夫人一时间晦涩不明,似乎并没有因为沈惜泽这话而大喜,只是转动着左手大拇指的扳指,勉强笑笑。
宴席至夜幕降落,出了崔府大门后,沈惜泽面色恢复往常的清冷。
“这偌大一个崔府,崔老夫人竟只有崔澎这个单传,膝下几个孙儿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这人丁也真够稀薄的。”王勤吐槽道。
周邦不理会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只是跟在沈惜泽身后,像是发觉了沈惜泽的心事。
“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邦,帮我查查今日崔老夫人戴在手上的那枚孔雀蓝的琉璃扳指从何而来。”
“扳指?”
“我见今日戴在崔老夫人手上的扳指和之前崔澎的一模一样,许就是崔澎的那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