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欣知道计划要开始了。
她悄悄地拿出藏在袖笼里的红色纸包,将里面的白色药粉倒入了酒壶中,用力地晃了晃后,赶快坐回床上。
这是上官欣自行研制的蒙汗药:曼陀罗和安神温胆粉的混合粉。
曼陀罗会令人麻醉,安神温胆粉助人安眠,这份量足以让他好好地在婚房中睡一觉,并不会留下副作用。
上官欣悄没声地把纸包揉成了一个小纸团,顺着窗缝扔了出去。
可上官欣不知道的是,纸团刚落地,就有一个黑影将纸团快速地捡了起来。
要说今天的新郎官,南宫皓,年方二十二,十四岁随父亲上战场,十八岁就建功立业。长年的兵戎生活,练就了他健硕的体魄,还有杀伐决断的性格。
于他而言,如果可以两拳击倒对手,就绝不会出第三招。如果这次出了三招才击倒对手,那就回去再练,练到三招内杀敌致命,这也是为什么有“魔鬼将军”之称。
对于他不感兴趣的事物,目光无神;但对于他厌恶的事情,则满眼杀意。所以,当有一两个喝醉了酒的喊了两句“闹洞房”时,吓得身旁的亲朋好友连忙捂着嘴给架了出去。
宴席结束,南宫皓送走了父亲母亲,前厅只剩仆人们开始收拾碗筷桌椅。南宫皓犹豫了片刻,便大步朝洞房走去。在门口稍作停留后,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上官欣十五年来第一次将与一个人面对面,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男人,心儿扑通扑通地几乎要跳了出去,红布下的她紧张地揉搓着手帕。
只见南宫皓进屋后,不急不慢地返身将门关上。他看了看床边坐着的上官欣,才朝前走了几步,就在屋中央停住了。
南宫皓此时想起了父亲离开前关照他的话:”孩子,可以的话,尽量保持与上官欣的距离。毕竟你们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两个家族。”
身在将军世家的他深知,大王器重他们,但也忌惮他们。所以,这个婚姻,就算百般喜欢,也要遮着藏着些。他多半会像先前娶三个妾室一样,没有洞房,很快离开。若此刻揭了盖头,二人相见,可能只会徒增尴尬。想罢,就要转身离开。
上官欣局促地低着头,不经意间通过红布下的缝隙,看见了南宫皓犹豫不决的脚步。
果不其然,他是想走?!上官欣感觉计划有变,连忙娇滴滴地问了声:“可是相公?”
南宫皓对这个称呼似乎不太适应,愣了一下,脚步迟疑了下来。
上官欣见状,接着趁热打铁地问道:“可是南宫皓?”
南宫皓本着武将的习惯,见对方只呼自己姓名,条件反射地答道:“正是在下。”
刚回答,他就后悔了,开始对眼前的女子又气又好笑。才娇滴滴地唤自己相公,转眼就厉声直呼他姓名了,索性想看看她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上官欣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我晓得你对这门婚事心不甘情不愿,这也不怪你,毕竟你我并不相识,没有欢喜的道理。”
“不……”南宫皓想说什么,但紧紧握了握拳,没有接口。
蒙着盖布的上官欣并不知道南宫皓的反应,接着理直气壮地说:“但,这是王上赐婚,你我纵有千百个不愿,也不得不完婚。”说罢,语气一转,带着一分商量,还有二分请求地说道:“小女子不求将军抬爱,但求日后能在这宅院偏安一隅。今日是你我成亲之日,能否烦请将军将这盖头去了,喝了那交杯酒,以示完婚?”
听着上官欣有些哀愁地说让自己偏安一隅的时候,南宫皓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不知为什么心里痛了一痛,竟生出些不舍。
哎,算了,既然自己已经走进这个婚房,揭下头盖也是理所应当,随手的事。
“嗯,好吧。”南宫皓的话音中已卸去了几分防御。但他忽然又想起父亲的叮咛,便提醒自己:今晚的原则是不能改变的,走是肯定要走的,在这多待几分,就会多几分麻烦。
一直以来,自己为了南宫家,为了自己的军队和士兵,一直收敛锋芒,决不能让这个上官欣搅了局。她不同于那几个被大王、王后送来的妾室。一旦觉得妾室会带来风险,他找个缘由就能处理了。可眼前这位可是太师爱女,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举妄动。
南宫皓俯身拿起床边的玉如意,温柔轻缓地将红盖子揭去。在揭开的一瞬间,南宫皓吃惊地发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深情而专注地看着他。他的心猛地一紧,居然有些透不过气来。
那双美丽的双眸,似乎有着迷人的魔力,不禁让南宫皓渐渐地弯下腰去,想去触碰那迷人的红唇,抚摸那白皙的脸颊。
“谢谢将军,那我们接着喝了那交杯酒?”上官欣此时露出欢快迷人的微笑。
“哦哦,我是想把玉如意放好。”南宫皓连忙为自己刚刚的失态寻找着借口。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他担心自己会再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举动。
“今天我喝了太多的酒,这酒我就不喝了!”说罢,南宫皓转身就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