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领着于氏出了梧桐院,往丹菊院走去。一路上,春雨并未与于氏多说什么,只脸色严肃、举止规矩地走着,昨日下了些雨,地上还有些湿漉漉的,于氏瞧着春雨走路,一丝泥点也不曾溅到身上,心里暗道王府规矩森严,丫鬟的仪态丝毫不输大家小姐。
到了丹菊院门口,春雨停在了此处,向于氏行礼,“于夫人,丹菊院已到,您快进去与慎侍妾见面吧,奴婢就回去向王妃复命了”。
“多谢”于氏回了一礼,塞了一个荷包递给春雨。
春雨抬眼看了于氏一眼,心想这慎侍妾母亲倒是比慎侍妾知礼,拿着荷包谢过于氏,不免多说了几句,“于夫人快去吧,多劝劝慎侍妾,王妃心里也一直挂心着这事呢”。说完便转身离去。
于氏看着春雨离去的步伐,心里对王妃愈发敬畏。抬脚走进丹菊院,便看见慎舒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目光呆滞,手还放在肚子上,沉湎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氏当下便红了眼,跑过去一把抱住慎舒兰,“女儿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娘来了,娘来了”,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掉。
慎舒兰迷茫的眼神看着于氏,好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母亲。大声哭起来:“娘,我的孩子没了”,哭声听着悲痛欲绝。
于氏看着这样的慎舒兰,心里第一次生发出了后悔,是不是自己当初不该撺掇女儿勾引世子,害死慎思洁,如今王府里有了新王妃,世子又抬了一个又一个人进来。若是先世子妃慎思洁还在,她怎么说也是慎思洁的庶母,丫鬟婆子哪个不给自己面子。如今先世子妃去世,舒兰在王府中四面楚歌,又失了孩子,还与世子产生了隔阂。想到这里,于氏心里戚戚然。
“女儿,你听我说,当下你要赶快养好身子,重新获得世子的宠爱,改了自己刁蛮任性的脾气。从前在府里,你嫡姐生母早逝,无人敢与你争锋,你便被娘娇养着,才养成了今日这般脾性,若是再不改改,还要吃大亏呢。我刚才见过王妃,王妃出身高贵,父亲乃是京中宁国公,瞧着又心思颇深,你不是她的对手,切不要与她争锋,还要尽量讨好她,你在王府的日子才能好过呀”于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慎舒兰听到母亲这话,心里的恨溢于言表,“娘,自从王妃入府,我便处处讨好,但不知为何,王妃总是屡屡为难,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王妃”,说着,沉默了片刻,接着开口,“娘,你说我的孩子没了这事与王妃有关吗?”
于氏这才知道原来女儿与王妃关系并不好,可王妃手段高绝,自己的女儿若是与她作对,又哪里是她的对手呢?王妃本就是婆婆,在礼法上便压了舒兰一头,又受王爷宠爱,被王爷护着,整个王府,谁敢对王妃说个不字?
听到女儿揣测流产之事与王妃有关,当下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慎舒兰的嘴,“糊涂,我的女儿,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到晋王和王妃那里,只怕你就活不成了”,顿了顿,又说道,“现下你只有养好身子,才能查清楚此事真相,可不能在这里暗自揣测。况且王妃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脏了自己的手害你?”
确实如此,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崔思洁便是慎思洁,想不到崔思洁虽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害她,却可以推波助澜,掩盖真相。
慎舒兰仍是哭着,想到自己可怜的孩子,那个前几天还能在肚子里踢自己的孩子,她的恨就涌上心头,娘说得对,她必须养好自己的身子,才能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娘,点了点头,“娘,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于氏看自己的女儿总算有了斗志,才稍稍安心,“女儿,你定要好好的,我和你弟弟还要指望你呢,你弟弟如今寸功未建,还要指望你在世子那里美言,咱们家才能越来越好”。
于氏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思量着如何给儿子找个差事,这事只怕也要女儿从中周旋才行。还有府里的小贱人,慎老爷如今又迷上了青楼来的小贱人,那小贱人现下还怀了身子,整日里对着自己耀武扬威。若是女儿再在王府失势,那她们的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呀?慎老爷迟迟不将自己扶正,哪怕她给慎老爷生了一儿一女,如今也还只是个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