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被屁嘣死的。
阮槿:“……”
阴雨连绵中,昏暗陵园下,大冤种如她。
不仅“年纪轻轻”就被屁爆成英雄碎片流落异国他乡,死后还不得投胎转世,只能在这烈士陵园当个阿飘!
不远处,纤细的白衣身影悠悠坐在石碑上晃荡着小脚,近乎透明的身体随着微风拂动。
阮槿垂眸看着下方嘎嘎炫她贡品好几天的流浪狗,小小黄黄的一只,跟个淋湿的粑粑似的,怪可爱。
看着看着,良久,她叹息一声:
“慢点吃,一会儿还有人送来呢。”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轿车的轰鸣停息,听着声响还不止一辆。
下方的小狗早就逃窜不知所踪,阮槿远远看着那几道已经下车的身影,红唇轻抿间,青丝垂落,半掩浅眸涟漪。
不过片刻,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立在了她的墓前。
一眼扫去,变态老哥,火辣闺蜜,还有一个许久未见的面瘫故人。
瞧着后两个神色悲伤的人影,阮槿摸了摸鼻子:
“别难过啊,我只是死了,又不是不爱你们了。”
“要不……再给我烧个大炮?”
可惜在场的几人谁也听不到女人的喃喃自语。
墓碑之前,为首的男人身影挺拔伫立,修身的西装将他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展露无遗。
黑伞遮掩了他的神情,垂落身侧拿着袋子的手蜷缩轻颤仿佛浑然不觉。
阮槿沉默着,微微弯腰想要看他。
果不其然,男人依旧是记忆中那般清冷俊美,只是眼角下增添了不同以往的难以掩盖的乌青倦色,一眼便能看出极致的疲惫。
墨发零碎,遮掩神情。
阮槿怔怔看着他,轻笑着打趣:“这么久不见,你不是最修身养……”
言语猛地止住,淹没在碎雨声中。
只见男人眉眼鹰锐,干裂的薄唇紧抿,玄黑的瞳眸半掩着一瞬不瞬看着那墓碑照片上温柔淡笑的倩影。
他沉默着放下了伞,单膝跪在墓前。
偌大的雨滴坠落伞上作响,淋湿了男人的眼眉,划过他的脸庞进入衣领。
男人依旧沉默着将袋中东西摆了出来,动作间右手无名指的银戒晃着,格外惹眼。
那是他带在身边九年的戒指,从他二十岁入伍宴开始。
阮槿想着,看向了下方陈列的东西。
一捧栀子花,外加一系列贡品——
透花糍、玉露团、樱桃毕罗、荔酥山……
个个玲珑小巧精致,个个仍旧是她所爱。
瞧着男人将先前被小狗炫的一干二净的杯盏收回后,那双晦暗的瞳眸再次对上了照片上的笑靥。
半晌,他薄唇微张,沙哑呢喃:“阿槿……”
这久远的称呼唤的女人一愣。
怔愣间,只见男人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打开——
一枚戒指,镌刻花纹,神似他无名指的那个。
“阿槿……”
低哑磁性又轻颤着的呼唤混着雨声轻轻落在女人的耳畔。
男人眉眼深邃,神色是从未见过的悲恸哀悼。
雨滴落在他俊美的脸上从眼角滑落,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意。
那只修长分明的手托举着戒指,男人轻言:“我带你回家……”
阮槿一怔。
他抬眸,温柔而哀绝:“我们回家,好不好?”
碎雨连绵间微风吹拂起女人的青丝,一个俯首,一个仰望,白衣坐在墓碑之上,正正对上男人那双晦暗的眼。
阮槿不知道她怎么离开的陵园。
只知道她愣怔间抬手轻抚了那枚戒指,然后就发现可以依附在男人的身边,随着他走。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她看着那个男人将自己关在别墅内不许他人探望,看着他推开了一间满是她照片的房间,把自己死死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