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学生。
我做了很少大事。
既然这样,那么安静地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遗忘方式吧。”
一所黑的学校,夜满满的,疲惫的,快要掩掉微弱的,
星光。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戴着黑色的口罩,眼神落在字迹工整的作业上。身旁同学的喧闹,有点吵,而且进不去。
他不敢效仿旁人无聊时敲着桌,他只能在墙角,守着,他的净土。没有人打扰他,他想做梦,想梦见他的美梦。
等人群散去,他窃窃背上书包,看一看他爱的星光,旋即又回到暗。
落在木板的脚步声轻轻的,轻轻地,躲入他的梦里。
他是由梦来的。
自他来到这里,他就知道他只有三个月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作为何来的,但他知道他是孤独的,那就够了。
孤独,是不被打扰的大衣。
他患孤僻症,他的同学知道的。他的老师知道的,当他无谓地趴在桌上,手里的笔抖着,脸上沾了墨水,便别说了。他太累。
想承受教室里的灯光,对他来说还太难,唯有口罩回环的热度是他的温暖。
这里的夜晚太冷,风太大,他久不能入梦。
他想做些什么。
他苍白的皮肤告诉他,他不被这儿认可;他苍白的发,不有晕染,是他卑微的命,在作祟。
他找到了一个方法——他鼓起勇气网购了一些棕色染料,染了头发,还有他的外壳。
第二天,他没去学校,正好也没人在意他。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高考。
他梦见了他的开朗,于是他开始改变。
他去帮别人,搬重物、扫地、送货,每个受他帮助的人都说:
“噢,他啊,不错的小伙子,就是不爱讲话。”
他操着沙哑的嗓子,念着广播站要的稿词。
不久后,校园里出现了一个名叫“章祁”的中年男人,他有一口沙哑有磁性的嗓音,也许是学校里不常抛头露面的一位老师。他们是从广播里听到的自我介绍。
哦对,忘了说,他叫张奇。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他该走了。
他破天荒地往饭卡里充了一百块,去吃了一顿食堂,此时正值暑假前夕,食堂少了很多菜。他拿了一份菜,两份肉,花了十块钱,打了饭,果然一样的不好吃。
他拿了一瓶雪碧,透过绿色的瓶子,他看见梦里他能看见的夜。那是他所从没真实见过的,他就记得梦了。
他没参加高考,他的准考证被某个好心的同学
放在抽屉。
灯熄,人散。
这间教室是他直视过最多人的地方,而现在,他们都不见了吧。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有些不舍。
“我走了,
如初来时,
不关任何人的时空。”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