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色的。
街道上残留着嘶吼声，那是丧尸的声音。
十年前丧尸病毒爆发，世界上的人口锐减了一半，幸存的人们共同寻求对抗方法。
人们在死者身上获取了丧尸抗体，丧尸数量的增长速度不那么快了。但丧尸的破坏力是惊人的，普通人遇到丧尸仍然得束手无策等死。与此同时，经过研究发现，一定量的丧尸已经觉醒了智慧，开始有了一定规模的群落。
其实丧尸构成群落对目前的人类来说并不算特别糟糕的事情，因为如果它们构成了群落，它们在人类社会的出没次数就会大大减少。同时，也出现了一些研究学者持有特别的观点：他们认为人类是有办法与有智慧的丧尸共存的。
这种观点是引人发笑的，毕竟丧尸只会把人类当食物，而这些人类居然愚蠢地想和它们共存，这就好比把人和一棵白菜放在一起。
不过，在末日时，做做梦也是被允许的。
Z城人类研究所，几个研究员正在开会讨论。其中一个研究员兴奋得像只旧时代的野猴。
“通过这几天的监视器反映，少部分拥有智慧的丧尸会无视人类而从人类居所内获取食物。这不仅说明丧尸的食物可能不仅限于人类，而且有可能这些其他的食物对它们的吸引力更甚于人类。”
“这种猜测太过片面了，并且只是最近才出现的，难道您要以此来证明您的共存理论是正确的吗？恕我不能苟同。”
“是啊，廖博士，我认为这只是偶然现象，不具备普遍性，这十年来的记录都从没显示出这样的现象，难道您是觉得前几天的酸雨能使这些丧尸变异吗？”
“你点醒了我，有可能就是酸雨！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酸雨！我要回去做实验，丧尸材料……我会自己想办法——还有酸雨，用低浓度的硫酸亚硫酸和硝酸就可以模拟！不说了！”
那个兴奋的研究员离开了会议，其余人也逐渐离开，只剩下两个人。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年轻的研究员放下手中空无一字的研究报告说道。
“你刚来，不清楚。廖博士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你还记得六个月前所谓的丧尸血清吗——就是他的手笔。”
“就是那个被高层狂喷副作用还导致我们部门受责罚的血清？”
“是。不过他觉得有用，甚至还用自己做试验。这么说明那玩意还有点用，不然他都活不到现在甚至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的。”
“难道他没想过是他自己体质特殊所以血清对他作用会大，或是他用的丧尸病毒效用太差？”
“他就是个普通人，体质甚至还有点弱；至于病毒本身，他还从监狱里抓了几个死刑犯做对照组，结果那些死刑犯头部都挨了不下十枪才死。”年长一些的研究员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眼神里带着些许惋惜，“那血清停止研发后，剩余的试验品本应由我处理，但说什么廖博士都不肯给我，没办法，我只能让他自行销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照做……”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相继离开了原地。
“pH值为5.3，成了！现在得去隔离室弄到一具受管控的丧尸！”廖博士拿上刚制成的试剂跑去了隔离室。
几小时后，他无功而返。
“你下次再敢来浪费我时间我就劈了你！”隔离室的管理人员安顿好缺了半个脑袋的丧尸后恶狠狠地对廖博士说道。
廖博士很失望，他走在无人的街上，看见天空好像出现了些彩色的光。是彩虹吧。他曾经很喜欢彩虹，但现在的他无心观赏了。
路边垃圾堆忽然传来窸窣声，他着了一惊——半个小时前巡查员才刚确认这一片区域没有丧尸，难道是难民吗？
垃圾堆里缓缓冒出来一个头，毛发有点稀疏。
身子逐渐显露，是一个丧尸！而且看样子，还在向廖博士比划。
刚想逃跑的廖博士余光看到丧尸在比划，停下了脚步。
“你在和我交流吗？”
丧尸点了点头。
“你不趁着现在吃了我吗？”
丧尸用力地摇头。
廖博士脸上出现兴奋的神情，又问：“既然这样，你会讲话吗？”
丧尸貌似思索了一番，张了张嘴，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可……的……累……”
廖博士难掩激动，不过介于自己还没穿防护服，不敢过于靠近丧尸，对丧尸说道：“你等我一下。”
丧尸听话地点头。过了一会，穿着防护装备的廖博士回来了，还带上了一些罐头。
“你会吃这个吗？”
丧尸看着廖博士带来的罐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用它那尖尖的指甲打开了罐头，但并没有把它吃下去。
“你会开罐头但却不吃是吗……我知道了……”廖博士虽然有些小失望，但很快打起了精神，“你来这里多久了？”
丧尸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字：“两天多。”
“你能跟我回去吗？我要向我的同事证明我的理论——可能你不太理解，但这对我很重要！”
丧尸看着眼前的廖博士一会，还是点了头。
于是廖博士把眼前的丧尸绑起来带回了研究所，还给他取了名，叫作“大大”。
“大大就是对我想法最好的证明，他对我毫无攻击欲望，也许慢慢培养，我们最终可以共存！”
“说不定只是为了骗你好进入研究所呢？”
“不可能，凭丧尸的智慧怎么可能来到这一层。你忘记了吗，是你提出丧尸的智慧不高过狗的。”
经过激烈讨论，廖博士最终说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众人走散，只剩先前那位年轻的研究员。
“廖博士，我可以看看……大大吗？”
“当然可以。”
廖博士带年轻研究员走到了东南处六百米外的实验室。
实验室的门是朝向西北的，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大大五花大绑地安静地躺在实验室中心的地上。廖博士颇骄傲地向年轻研究员分享初遇大大时的情景，不过略有添油加醋。
“您的经历实在让我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呢……”
年轻研究员似乎想全方位地观察大大，走到大大四周，围着大大转了个圈。
异变发生了，当年轻研究员走近到某处时，大大突然暴动，似乎想解开身上的捆绑，还想攻击年轻研究员。他吓了一跳，连忙跑远，大大这才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廖博士有些许疑惑。
“我不知道，我刚走到那他就开始动了——我都被吓到脑袋一片空白了。”年轻研究员似乎还有点惊魂不定。
“这样的话，就只能委屈大大呆在安全舱里了。来帮我一把。”廖博士启动了安全舱——顾名思义，是廖博士几年前打造出来专门用来存放丧尸活体的，虽然后来一直没有用处，但他一直保存着。
年轻研究员答应了。
“我力气有点小。您别介意”
“没事——哎哟，你那边别突然卸力啊！”
“抱歉抱歉，好久没搬过这么重的玩意了。”
“你步子还挺快的嘛。”
“谢谢，你也快点关上门吧。”
廖博士关上了安全舱的舱门，和年轻研究员一同离开了实验室。
三天后，年轻研究员找到廖博士，说道：“博士，我能再去看看大大吗？”
“当然。你也觉得我的理论非常正确对吧！”
“嗯。”
“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廖博士抓住年轻研究员的手，跑向了实验室。
大大依然安静地待在安全舱里，廖博士此时论文还没完稿，想让年轻研究员先在这看着，他回去再添几笔。
“好的博士，您先去吧。”
“只需要半小时。”
廖博士走后，年轻研究员翻看了堆放在桌上杂乱的实验报告，喃喃自语道：“丧尸的发音器官……不是在喉咙而是在舌头是吗？”
他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活动的大大，对他说道：“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得见。”
“这东西隔音还挺差。”他吐槽了一句。
廖博士赶完论文回到了实验室，而年轻研究员此刻已找了把椅子坐下，旁边还有一把。
“博士，我什么能拜读到您的大作？”
“也许过几天，也许更久，也有可能看不到。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现在再去拿给你。”
“不用了，博士。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怕刺激到大大，你过来坐吧。”
廖博士照做了。
“博士，其实，大大从来没有觉醒过智慧，它只是个路边普通的丧尸。”
“怎么可能！我亲自和他交流过！”
“很抱歉，我骗了您。”
“你？为什么说是你骗了我？”
“因为，我们都是行走在生命中的人偶。”年轻研究员的身上缠满全身的透明丝线忽然显现出白色，从他头顶冒出一根线，穿过廖博士的身体。
“这样吗……看来是我害了你啊……所以，能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