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雨滴敲打着窗户,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关于昨晚我与伊利丝的事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她那泪眼婆娑的模样,她那颤抖的声音,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
[阿提斯历-5287年4月11日]
透过窗缝的冷风为我带来了一丝清醒,伊利丝的眼泪和她的告白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田,她的泪水,她的颤抖,她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我好像回答了她?我答应了她?我爱她?这是梦吗?
我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那带着泥土气息的雨丝飘进房间,雨打在我的脸上,冰凉而清新,让我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我答应她了,是的,我答应了伊利丝!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就像我对她的感情一样真实,我回答了她,我爱她,这是我们共同的承诺。
曾经在安塞非尔魔法学院时,我就对她有着一种朦胧的喜欢,她的聪明,她冷默的外表下却带着调皮,她的每一个微笑都让我心动。但那时的我,只是一个成绩普通又不擅长说话的学生,而她,是名列前茅学生,优秀的魔女,我从未敢奢望过能和她站在一起。
现在,她是我的了,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很快又被现实的冰冷所取代,我不能分心,我不能沉浸在这份幸福中,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保护好亚特兰,保护好我的人民。
我关上窗户,转身走向衣柜,挑选了一件经典的黑色的长袍,今早,我要继续去会议宫殿,我要和亚伯拉罕·格林他们讨论国家的未来!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软弱,我必须坚强!
穿上长袍后,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镜子中的我,眼神坚定,但眼角的疲惫无法掩饰,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告诉自己,我可以的,我必须可以。
我走出房间,我沿着长廊来到了伊利丝的房间,我轻轻打开了她的房门,看见她还在熟睡中,我放心了,昨晚我回答了伊利丝我爱她,也是害怕她离开我,但现在我可以确定,我对伊利丝的爱确实是真的。
我走出住所直接冒着雨跑到了会议宫殿,宫廷里的仆人们忙碌着,他们对我点头致意,但我没有回应,我的心思全在即将到来的会议上。
会议厅的门敞开着,亚伯拉罕和众多学者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们看到我进来,纷纷站起身来,向我鞠躬,我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同时我也发现,那位忠诚可靠的将军索尔·古,他从边境回来了。
我走到了首席坐下,“明天彼得·巴隆就要来了,”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我们得准备好在依里王城埋伏兵力,预防万一。”
索尔将军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坚定,声音洪亮:“陛下,兵力我们早已安排好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昨天夜里,在波光城的海岸,我们终于接连支援到四艘来自阿丽德的难民帆船,上面许多人已经被冻死病死,我们已经把尸体处理完毕,活着的人员已全部登记完毕。”
“干得不错,大将军。”我又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坚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索尔点了一下头,拿起了桌上的一本手删,“我公布一下种族人数,精灵族共43人,矮人族37人,人族48人,安沮尔族21人,希喀黎族33人,魔族亚人种族26人,魔族角种族17人,魔族兽人种族31人,魔族魅魔种族15人,人员名字也全部记录,各位有需要的可以自行查看。”索尔将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有一个特殊的人,是阿丽德的精灵公主,我们已经安排好她的住所了。”
我皱了皱眉,精灵公主?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回响,我想起来了,是已经牺牲的精灵女王艾瑞安的女儿。
“她叫什么名字?目前情况如何,有没有生病?”我急忙问道。
“她叫爱莉。”索尔将军回答,“她是阿丽德精灵女王艾瑞安的女儿,目前身体状况不算差,只是有些虚弱,放心,已经安排仆人照顾了。”
我点了点头,“嗯,看来你安排得很妥当。”心中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爱莉,这个名字如同她的身份一样,充满了神秘和高贵。
会议室内,雨点敲打着高窗,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为这紧张的气氛伴奏,我环顾四周,学者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着我的下一句话。
“亚伯拉罕,”我转向那位白发苍苍的资深学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室内种植工地和海产基地的建设情况如何了?”
亚伯拉罕站起身,他的声音沙哑但充满了力量:“陛下,工程进展顺利,一夜时间,我们有五个室内种植的农业基地预计很快就能完工,但我们也动用了大量熟练引力魔法的人员,尽管这无尽的雨和风暴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挑战,但我们的工人们都干劲十足。”
我又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些工人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工作,他们的努力是亚特兰能够坚持下去的关键。
“一定不能亏待他们,”我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们在这雨中建设,是在为了我们亚特兰的经济,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在努力。”
亚伯拉罕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陛下,我们已经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居住条件与合适的工钱,确保他们在工作中的安心舒适。”
我再次点了点头,望向窗外,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我能想象到那些在雨中辛勤工作的工人们,他们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模糊,但他们的努力却是清晰可见的。
我的目光从窗外的雨景收回,再次转向亚伯拉罕,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查利·里希去沙维斯结盟的事怎么样了?”
亚伯拉罕的眉头紧锁,他摇了摇头:“陛下,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查利的消息,大家都很担心,您认为我们应该再派一些人前往沙维斯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查利是我们的希望,他的使命关系到亚特兰的未来,如果沙维斯愿意结盟,我们将获得强大的盟友,对抗凛冬的胜算也会大大增加。
“再等几天吧,”我最终说道,“查利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而且,现在这种天气,派人出去太危险了。”
亚伯拉罕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神中依然带着担忧:“嗯,我会通知情报部门继续关注和查找查利的消息。”
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每个人都知道,查利的失踪意味着什么,他不仅是我们的使者,更是我们对抗凛冬的希望。
雨依旧在下,仿佛天空在为世界的未来而哭泣,我坐在首席的椅子上,手指轻轻触摸着桌布,目光又却透过窗户,迷失在了连绵不断的雨幕中。
“索尔。”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卡文的情况如何?”
卡文,那个曾经被莱纳多逼迫来刺杀我的人,他刺杀失败后,她的家人也被莱纳多留在亚特兰的暗党杀死,他把所有事情告诉了我,当听到莱纳多逼迫卡文协助他侵犯卡丽娜的事后,我愤怒地将他踢成了重伤。
索尔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陛下,我刚刚从边境回来,没有关注卡文的事。”
索尔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人,那人站了起来,看盔甲样式,可以确定是个队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沉重:“陛下,索尔将军去往边境时,我被安排关注卡文与医院的情况,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卡文的视觉神经已经坏死,脑部受损严重,脑血管也大量坏死,他已经变成植物人了。”
索尔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听完,心中一阵麻木,我感到悲伤与自责。
我闭上眼睛,卡文的面孔在我脑海中浮现。他那绝望的眼神,他那痛苦的呻吟,他那无力的挣扎,我曾以为,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但我错了,我给了他一个更痛苦的结局。
“是我害了他,”我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他...他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愤怒,如果我能冷静下来,或许他就不会...”
但我没有如果,时间不会倒流,卡文的命运也不会改变,我能做的,只是在这里,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在那个黑暗的世界中能找到安宁。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用力拉开了窗户,任由雨水打湿我的脸庞,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卡文,我对不起你,”我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
此时意识到,我在慢慢拥有权力之我,也在逐渐变得不再像个人。
亚伯拉罕、索尔以及众人见状后,也纷纷站了起来,慢慢围到了我的身边。
索尔看着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但声音却柔和了下来:“陛下,这不是您的错。毕竟,没有人能忍受不了自己的妹妹被...”
“住口!”我大吼一声,声音在会议厅内回荡,打断了索尔的话,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知道索尔没有恶意,但他的话却触及了我内心深处的痛楚-卡丽娜被莱纳多侵犯了。
索尔低下了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陛下,我失言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道歉,我知道他只是想安慰我,但有些痛苦是无法用言语来安慰的。
随后,我缓缓地回到了首席座位,我们众人也随之落座,他们的动作轻巧而迅速,仿佛一阵风掠过。仆人们紧随其后,他们的身影在窗户的边缘忙碌着,随着窗户被轻轻合上,会议厅内渐渐与外界的风雨隔绝。
我感到有点口渴了,“去叫仆人们端些茶上来。”我的声音在静谧的会议厅中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索尔立刻站直了身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向门口的守卫给出了一个手势,不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会议厅的门口。
我注意到一群女仆们在门口排好队行后,开始有规则地慢慢进入大厅,她们的手中都端着精致的茶具,她们的外貌各异,但都穿着统一的女仆装,显得整洁而得体。她们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在会议厅内绽放。
女仆们接连地在我们每个人的席位前摆放茶杯,我注意到其中一位蓝色长发女仆,长着猫耳的年幼魔族亚人种女孩,她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步伐显得有些笨拙,仿佛一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猫,她的猫耳轻轻地抖动着,似乎在捕捉着周围的声音,她的大眼睛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好奇。
她端着茶盘,小心翼翼地走向我,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谨慎,她的手指轻轻地捏着茶杯的边缘,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当她将茶端到我面前时,她的手突然一滑,茶杯掉在了桌上,热茶溅射到了我的脸上。
“啊啊啊!”我被烫得喊了出来,一阵疼痛使我忍不住站起,众人们见状也急忙站起并围了过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那位猫耳女仆见状表情很惊恐,掏出了手帕急着想要帮我擦试,但她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
“混蛋!”我本来心情就不好,我朝她的腹部一脚狠狠地踹开了她。
“呜啊!”女仆惨叫一声,她的身体轻盈地飞了出去,仿佛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她倒在地上,然后颤抖着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跪了起来。
我听到这位跪着的猫耳女仆一直在哭着说:“呜呜呜...咳...陛下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咳...咳.....”
她的眼泪和嘴角的血迹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凉,她的猫耳耷拉下来,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活力,桌上的茶杯滚落,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
这个破碎的声音让我感到自责,如同我的心碎了,因为我意识到我一脚踢得太重,我发现她已经开始口吐鲜血。
“咳!”随着女仆的一声咳嗽,一口血吐了出了,洒在了地板上。
我急忙蹲下身,看到她那稚嫩的脸庞,她的皮肤是如此的苍白,仿佛一朵在寒风中颤抖的小花,她的猫耳依旧无力地垂落着,那双大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比娅,那个总是跟在我身后,用她那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我的魔族亚人种女孩,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
她的嘴角还在不停的溢出鲜血,那鲜艳的红色在她那白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我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那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伤势,更因为我的所作所为。
她只是一个年幼的女孩,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我却因为一时的愤怒,给了她如此沉重的打击。
“对不起,”我轻声对她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我失控了。”
我看到她尽管支撑不住,却仍然努力地跪着,那瘦弱的身体在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地面,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如此艰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呻吟。
女仆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那笑容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破碎:“陛...陛下.....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摇了摇头,心中充满了自责,我明明知道她是个年幼的女孩,却还是踢得那么狠,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如此失控?
最后,这位年幼的魔族亚人种的猫耳女仆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她像一片失去生命力的叶子,轻轻地倒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她的眼睛轻轻地合上,长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其他女仆围了过来,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担忧。
一位年纪稍长的黑发女仆,她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关切,她蹲下身,轻轻地扶起了那倒下的、被我伤害的女仆,试图让她舒服一些。
另一位年轻的金发女仆,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眼睛充满了恐惧,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围裙。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痛苦,我的声音在会议大厅中回荡:“快,叫个治愈师过来!”
索尔立刻跑了出去,他的脚步声在走廊中渐渐远去,我看着那位倒下的女仆,她的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她的皮肤冰凉,让我感到一阵寒意,她的猫耳轻轻地抖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我的触摸。
她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努力微笑,但最终没挤出任何表情,眼睛也没有睁开。
治愈师很快赶到了现场,他是一位中年男子,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智慧,他的双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动作依然敏捷而稳定,他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袍,上面绣着代表治愈系魔法的符号。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透露出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站起身,让开了位置,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我踢了她的腹部。”
治愈师迅速蹲下身,他的手指轻轻地放在女仆的腹部,闭上了眼睛,他的口中念念有词,“生命之光啊....给予我洞察病因之力......”
一阵柔和的绿光从他的手中散发出来,缓缓地笼罩在女仆的身上,这是治愈系魔法的能量,它应该够探查伤口,缓解痛苦。
几秒钟后,治愈师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他睁开了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内脏破裂非常严重,赶紧送医院做治疗手术!”
我心中一紧,立即命令道:“马上准备车辆,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最近的医院!”
众人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女仆抬上了一个担架,然后快速而稳定地向门外走去,治愈师紧随其后,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女仆的身上,随时准备施以援手。
“你们都出去吧,”我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索尔将军与亚伯拉罕带领众人及其他女仆们默默地离开了会议宫殿,只剩下我独自一人。
我坐在会议长桌的首席,看着每个人的席位前的热茶,又看向地上碎碎的茶杯,最后看向外面的雨景,心中充满了自责和反思,我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我的肺,但那痛楚远不及我心中的痛苦。
我,艾尔斯·亚丽斯卡,曾经只是一个渴望保护家园的普通魔导师,但命运的波折让我成为了一个国家的领袖,一个拥有无数责任的人,权力,它曾是那么遥远,现在却如此沉重地压在我的肩上。
我曾以为,权力是实现正义的工具,是保护我所爱之人的盾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我的决策开始变得冷酷,我的行为开始变得无情,我甚至在愤怒中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一个和我的朋友比娅年纪相仿的女孩。
我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那个女孩痛苦的表情,是她跪在地上,拼命向我道歉的样子。
“我这是怎么了?”我轻声自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曾经痛恨那些滥用权力的人,那些只顾自己利益,不顾他人死活的人,但我现在所做的,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我拥有了权力,却失去了人性吗?
我感到一阵羞愧,我差点害了那个年幼的魔族女仆,如果治愈师晚来一点,她可能已经死了。
先是卡文,然后是这个女仆,我不仅没有成为卡丽娜还有伊利丝她们期望中的人,反而成为了我们所痛恨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