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白的力道差不多已经用尽了。他攥着她脚踝的手，颤抖得厉害，附着在上头的力道是越来越小。

祝琢瑾吞了口唾沫。她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理会方才诸葛亮的话。

她所有的心思，都用来考量她如今的性命问题。

李白的力气终究是会用尽的，而且这一刻已经是愈来愈近了。甚至，她有些怀疑，李白是否会被她带着一起掉下去。

毕竟是醉了的人。

此时此刻倒挂着，她觉得自己全身的气血都往脑袋那儿涌去，涨得她脑子“嗡嗡”地直生疼。呼吸也是愈发不顺畅，肺腑间压迫感愈发沉重，使得她逐渐喘不过气来。

作为非条件反射，泪水流了下来，顺着面颊滑落，一点一点，往额头掉去。

虽说脑子涨得生疼，可她的思绪是清醒的，也是坚定的。

“放手吧。”她如是说着，语气平静。这话对着李白，亦是对着诸葛亮。

反正横竖都是要掉下去的，把这身子摔死摔残，她横竖都是对不起男神。

但她不想再让李白再作无用功了，她很清楚，李白救不了她，甚至她会把李白一起送下黄泉。

虽然她知道李白这货有位移，不会那么轻易的狗带。

但他毕竟喝醉了……同老司机喝醉了飙车一个道理。

若是让她再负上一条人命，那也太……令她愧疚。

甚至，可能会令她愧疚一辈子。

她那被旺财吃剩的良心，要死不死地在这种时候发作了。

至于诸葛亮……她咬咬牙。

他最好别再摸老娘头发了，再摸下去，她就要一拳头呼过去了……不不不，这怎么够！

应该是，再摸，她就要带着他一起下黄泉了……

于是乎，她那些仅剩的良心，毅然决然地重回了旺财口中。

旺财：“？？？”喵喵喵？

……

她的脚踝终究是一点一点地，从李白掌心滑落。这一次，李白没能再攥住她。

她很清楚，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到了真真正正掉下去的那一刻，她本就紧绷的心，又是被提上了几分，跳得愈发快了。

这一刻，她的感觉格外清晰。她感觉到风从她耳边刮过，卷起发丝纷乱，微痒；拂过眼角，又浸出几朵泪花来。

她的眼睛至始至终都睁着，只是因着泪水遮蔽而看不大真切，只能看清一团一团的、蒙着暗光的色块，渐渐淡化在夜色中。

自称贪生怕死之徒的她，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于死亡——也许是对于疼痛的畏惧。

而那份畏惧如今就像是一只可怖的怪兽，露出面貌狰狞、獠牙尖锐，紧紧攥着她的脖颈、扼住她的咽喉、缠住她的四肢，叫她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一点一点，将她拖入深渊。

而，她只能被动地看着、感受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