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落，一骨断！

再一脚，两骨断！

老头颤身汗起，面目趋近狰狞。

尚青书不为所动，立住身后背手道：“知时，乱也。”

“走！”

老头心神一荡，直感入威之强，顿咬牙稳脚，步步前行。

每走一段，骨裂之痛，遍布全身。

直至河边，方才受不住的单膝跪地，沉闷怒吼。

此吼声，若有人在场，定叫魂飞魄散，猛虎出笼！

尚青书刮了刮耳扇，继续看着前方，“知命，更乱也。”

“走！”

老头的内心又是一阵激荡。

迫使他的无力，撕裂深渊，再度前行。

只是这一脚，踏出了诡异的波纹。

不沾水，却有水汽升腾。

好似行于云端，夺目至极。

踏于河中时，他的怒吼又憋不住了。

凶狠的戾气本能的爆发了出来。

可纵然如此，背上的人却如五指山，任你百般神通，也得俯首。

“知时知命，方得解脱。”

“跨！”

随着跨字落下，老头的骨头接连崩断，戾气化作光点，散于天地间。

也散去了，他最后的尊严。

没了尊严，反得一身松。

“呼～”

轻出一口气，一脚跨出，好似穿梭了时空，落在了对岸。

等尚青书下来的时候，他整个身子像一摊烂泥，匍匐在地。

“你的担子，有所幸！也有所难。”

尚青书前脚刚走，老头便红着眼，利用双手扒着地面，艰难跟随。

直到一座满是血与怨的村子出现，老头这才将脸贴在了地面。

尚青书回头看他，“知羞了？”

他磕地三下，各有意味。

尚青书接着说道：“知羞而后耻，是好事，可你没有机会了，不过你也可以安心了，她，不会步你的后尘。”

老头抬起头来，满眼的感激，“谢公子，此刻，我能得解脱吗？”

尚青书没有回应，一直往村中走。

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全部相同，那碗口大的胸洞，已然不见跳动之机。

“争祸不休，邪祸又提心吊胆，真是苦了你们了，只望来生寻个好时，莫寻好命！”

好命看时，知时方得好命。

统揽一遍，陈家村不复存在，人间之所以叫人间，是因为烟火气。

失了人，烟火自灭，陈家村时也命也，就如这位老丈一样！

不同的是，还有机会。

“人间尚青书，不才刚刚入威，敢请地下尊主，怜悯此处，博得好时。”

“咚！”

一声沉闷貌似来自水下。

老头闻之诧异的回头看向那河水中，想他如此道行，竟也不曾发现此贼！

若非狡猾，就是远超。

不过此刻与他再无关系，他的路在风尘中，若有半点灵识，且看女儿活世也是菩萨开恩，老天怜悯。

“谢尊主！”

尚青书的话，惹得老头很是不解。

刚才那道水闷声，明明来自那贼，却为何谢那无人得知的尊主？

世间道有仙，又有几人见得天门？

又有几人见得尊主？

胎迷纵破，也是轮回得道，尊主？太过莫须。

看公子年纪轻轻，悟性甚高，怎信莫须？不信那贼？

“公子，刚才……”

尚青书摆手，开始捡起挖掘之物，巡了一遍，最终还是落根此处，“生时烟火，死时也当凑个热闹，就埋在这吧！”

于此，满村的尸坑遍布眼及之处。

挖好之后，便对着老头说道：“幸已过，难，就在此时。”

老头听此不遗余力的用手扒着地面，不管再艰难，这里的每一具尸体，每一个安葬，都包含着他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