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是发现苏川刚四处造谣,胡乱传话,给自己招来几天的毒骂,久而久之,他便是臭名昭著的“大嘴巴”,熟悉他的都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可缘分要来时,根本挡不住。
如雨竹说的那样,苏川刚经人介绍在远处认识了一个女孩,女孩比他小十八岁。不像传统的相亲,川刚见面的第一个是女孩的母亲。
“你叫苏川刚是吧,今年多少岁了?”
“阿姨,是,我叫苏川刚,今年三十八了。”
“之前去过没有?”
“没有,阿姨。”
“你知道的,我们小女儿佳佳今年二十岁,你比她大了整整十八岁,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们今天不会在这里见面的。”
“是,阿姨。”
“实话跟你说,我和她爸都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她还那么小,本就不懂事,如果但凡听到你欺负她,只要我们还在,不会放过你的。”
“我懂,阿姨,一定会好好待佳佳的。”
“即使我们不在了,她还有哥哥姐姐。都会护着就佳佳的。”
“阿姨,方便问一下你说的特殊情况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佳佳在五岁的时候发过一场高烧,我和她爸尝试过无数的方法,持续的高烧就是不降,好不容易降下来后,烧了三天的佳佳和以前不一样了。去医院检查后,诊断结果是脑袋烧坏了一些,说话有些费力,但是都能理解,左手手腕和指关节不灵活,平常不是太方便,基本的生活也都没有问题。”
“能生孩子吗?”
“当然能,你这话说的。我佳佳身体情况很好,发育也很完整,只是生活上不太能自理,一定程度上需要帮助。智力上虽然因为高烧有一定的缺陷,但是基本的道理都能听懂,只是不能分辨坏人,容易受到欺负。”
“我一定会好好待佳佳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和佳佳的爸年纪越来越大,我们肯定会把佳佳好好带在身边的,但是这终究不是一个办法,我们终将会老去,有一天会离开,到时候没人愿意照顾佳佳,我们放心不下。即使政府会养,但我们并不相信外人会对她好,若能给她找个好丈夫,家人的意义还是不一样。”
“是,阿姨,我肯定会好好待佳佳,她跟着我不会吃苦的。”
“我们尝试过给佳佳介绍和她年龄相仿的,可正常的男孩子,我们佳佳只会变成累赘。那不正常的又基本不合适,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痴痴呆呆的,这种哪敢指望能来照顾我佳佳。”
“对,我身体很健康,四肢健全,虽然我有高低肩,右手不太方便,可是都不影响我正常生活的,我小时候就这样了。看,力气很大吧。”
苏川刚笑眯眯地举起一条椅子,展示自己的健全和力气,顺便向佳佳的母亲展示着憨厚和忠诚。
真正见到佳佳时,苏川刚被震惊了。二十岁的佳佳如十几岁的女孩,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皮肤皙白,乌黑的头发从未被世俗污染过。佳佳见到苏川刚时抠着手指,露出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开口就嘿嘿嘿的笑,口水止不住的淌,打破苏川刚对美少女的幻想,可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幸运之事了。
“佳佳能吃能睡,能走能做简单的事,这就是佳佳平常的模样。”
“嗯,阿姨,我会好好待他的,不会让他受到欺负。”
“我看佳佳对你也不抗拒,我们带佳佳去一次你家,看看你家的情况,如果我们走时她不追赶我们,那她就在你家先待上两天。如果各方面都合适的话,就可以找个日子把婚礼办了。”
苏川刚因为不方便的右手,托苏秋大哥的关系找人帮忙办了残疾证,一个人领了很久的低保,加上每年外出打工挣的钱,在自家菜园子里修建了房屋。这是结婚娶媳妇的必要条件,因为父亲苏平亮的毛坯房歪歪倒倒,如果继续住在里面,他知道自己会打一辈子光棍。
看了苏川刚的新房,佳佳父母满意的回家。苏川刚给佳佳买了很多零食,她很高兴,没过多久,婚礼如约而至。佳佳的父母将苏川刚给的一万块的彩礼交给他,并在结婚当天请货车拉了一车嫁妆,给佳佳包了两万块的红包。
热闹的婚礼上,村里人夸赞苏川刚好福分,有出息,祝贺他娶得年轻的小媳妇,从此过上圆满的生活。
没过多久,佳佳怀孕。本该顺利降临的孩子发育成两个月的胎儿时意外滑落。佳佳像小孩一样,平日里没事就喜欢一个人在床上玩耍,倒立翻滚把自己腹中的孩子流了。身体恢复得快,没过多久,又怀上一个。三年的时间,苏川刚有了自己的两个大胖儿子。
孩子慢慢长大,学会与佳佳争抢零食。每到这时,佳佳都会吹鼓手气,吃完零食后,再照顾孩子。佳佳母亲知道苏川刚母亲早已过世,父亲已经年近七十,根本无法帮忙带孩子,只能自己时常看望佳佳,教她如何成为母亲。
虽然佳佳母亲会时常来帮忙照顾孩子,可最后还是会远去。苏川刚不在家的日子,两个儿子头上经常会出现大小不一的包,鼻孔和嘴巴之间架起了固定的桥梁——鼻涕。
终日流淌着,流过了沧桑岁月,慢慢长大。
秀荣看着一大家人终于圆圆满满,还来不及高兴时丈夫苏川木逐渐偏离生活的模样,寻找他认为的自由,可秀荣只能忍耐。
秀荣总在二车道旁的山坡上,弯着腰,低着头,春风般的挥动着手中的锄头,将杂草清楚地挥到土地的边界上,让杂草知道天高地厚。用一把沉重的锄头将淡泊挖给人情世故看,日日操劳的秀荣得到的是国家的扶贫补贴。
东倒西歪的土坯房是精准扶贫的最佳对象,一对女儿远嫁他方,儿子背着行李年年远方行,儿媳妇留下两个女儿,离家远去,一去不复返。秀荣很勤奋,现实在秀荣的耳旁轻言,一个家庭,只要有一个人不务正业,那兴旺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能力与眼界让秀荣不得不忠守这个家庭,她感谢国家的扶贫政策,同时感慨这样的帮助。
有人常怀感恩之心,知奋进,知改为;也总有人把自己的惰性培养得光宗耀祖,懒惰的温床是背后有基本生活的保障,足以让他们正常呼吸。
“雨竹,你大哥老是这样,我实在也没办法。”
“大嫂,虽然川木是我亲堂哥,但相比你,我们始终没有权利说他的不是。我记得大哥他曾经也是一个勤奋的人,非常诚恳踏实。以前生活确实要苦些,但即使漫步黄土之上,大哥连头型着装都要打理规整。”
“雨竹,人是会变的,从前也只是从前的。”
苏川木两边的颧骨尤为突出,满嘴黑牙,从前劳作完喜爱看别人玩牌,现在不劳作就喜欢玩牌。
“快点嘛,打个牌还心算半天啊!”
“苏川木,你太啰嗦了,你当是下象棋啊。”
“等等,等我看下我的牌,我思考思考。”
“哟,还搞上对策了,这还不得把我们拿捏。”
苏川木眉头紧锁,很用心的回想大家都出了什么牌,还有什么牌没有出,对手大概有哪些牌,自己将要出的牌大家是否要得起。看着天边渐渐黑下去的夜,苏川木嘴角上扬,发现了生活的有趣之处。
他彻底爱上了赌博。
自从有了政府帮扶,苏川木一家有了一个新家,但是像苏川木夫妇这样的年纪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的,秀荣不想去所谓的新家,她认为新家太远,没有认识的人,没有熟悉的土地和锄头,所以秀荣决定留下,带着两个没有母爱的小孙女。
而苏川木很乐意去新家,他受够了终日与这片烂土为友,只有在牌桌上才能找到生活的意义,只有和一群同道中人一起打牌才是生活的真谛。最终苏川木一去不回,终日赌博,没钱了向秀荣要钱,秀荣不给,他便自己用存有低保的存折去银行取钱。那是攒给两个孙女上学用的钱,苏川木丝毫不心疼。
想着儿子还要赚钱重新娶媳妇,给自己生大孙子,秀荣就觉生活还有希望,可他不知道苏川木偷走了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