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已经有意给你让出,留得逃去生天之空隙,你却不知难而退,现在你不可能再逃跑了。」大圣师喃喃自语,双目陡然圆睁,放出金光如电。
[天罚灵火?大圣师哥哥你擅行此举,可是违反天条,自寻死路。难道你就不知,灵火反噬的滋味吗?]张茂清心中叹息,不觉又有些黯然神伤言。
她摇摇头,透过层层火焰对大圣师继续言道「圣师哥哥你又何苦如此,刚才灵域反噬差些便要了你的半条命,现在又强行动用天罚神令,今日可真是无人能救你了。」
[违反天条又如何,为了慧灵,我这一副躯体身死神消又如何?]大圣师一声大叫,话音未落,那天罚灵火不知怎地,突然调转方向,竟然齐齐朝他围拢过来。
[啊,这是为何?怎会如此?]还未待大圣师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被天罚灵火淹没其中。
天罚灵火与一般神火不同,一旦确立对象便不会再向四周蔓延。大圣师被灵火包裹在其中,不由得惊声疾呼,[玉圣女,你又施了何种道法,这,这为何如此?]
张茂清眼见灵火反噬大圣师,心中了然。整个身体飞速后退,脸上神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化。她看到的这一幕却是如她所料,别人不知其中奥秘,她心中明白。自己身怀六甲,已然是天帝血脉。天罚之令早在天条规则之内,所有天罚之刑对于天帝血脉有避过之令。
大圣师自然不知道张茂清体质不同于普通修道之人,而是内韵极为特殊的仙帝血脉。他哪里会想到这天罚灵火一旦碰到天帝血脉会自动转成倒攻反噬之势。即使现在明白,就是懊悔也是无济于事。
在天罚灵火煅烧之下,刚才一往无前的气势瞬时化为乌有,整个人完全被淹没在火海之中。就像是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人硬生生打断一般,一切思绪都被隔在阴阳两地,再也无法回转。
后退到远处望天涯止住身形的帝君,看到此番景象,脸上不见任何动静,也没有丝毫犹豫,漠然转过身形飞纵而去。
大圣师一时不顾天条法令,面对兄妹情深,动了凡尘无妄之心,公然使用天罚之灵火,本就是是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如今被灵火反噬煅烧,自食恶果,已然是回天无力,恐怕再无生机了。
慧灵圣女木然站在照天镜前,看到眼前发生一切,不禁清泪长流。自己兄长为了她被灵火反噬,形神俱消,怎不让她伤心欲绝。她痛苦之下,整个身体仿佛被抽光了所有气力,几乎要晕倒在地。
「仙后,大圣师都无法阻挡,可否要动用仙罚令?」内宫督仙使贺察看到慧灵圣女如此悲痛,忙近前俯身低声询问道。慧灵圣女却是缓缓摇头,「放她进来,不可阻拦,我要当面亲自和她说。」
一双美目默默注视着灵台符境,别人不知因果,唯有慧灵圣女知晓其中关键。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实际上都在她布局之内,原本都是为了挽救千年之后的三界大劫。天命使然,她刻意布下的超级之局,从张茂清孤身闯帝宫至破坏自己婚姻大事,也都是在布局算计当中。无论是张茂清还是大圣师以及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局中之物。
但算尽天机,唯有大圣师之死,却是万千演算中疏漏的一环。天运已变,万千心血都已无法阻挡三界之灾的降临。
现如今张茂清独自闯宫,实在是自己有错在先。「今日发生一切却是阴差阳错让变数有了更多的选择,兄长不死,或许才是无解之局。」
大圣师一战而亡,兄妹终归情深,人性终究是天道无法控制的,慧灵圣女对张茂清的怨恨之心也由此而生。「既然天道无法改变,那我就去人道,你有三世之劫,注定应运在我,那我就陪你去人世。」
帝君知晓这一切,慧灵圣女的谋略智慧可以巧夺天命,三界之内唯有她才是算破天命第一人。至此一役,三界上下都以为,仙后慧灵同张茂清必将水火不容,只此一役,大圣师将是轮回度世第一人,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三界众生都将进入枉生轮回。
[我们这么做,张茂清你可知我兄长此战付出死的价值何在吗?]圣仙帝宫灵源殿内,张茂清与慧灵圣女相视而立。天宫两大强者俱都目光清冷,夺夫之恨,杀兄之仇,当年的情意已然顷刻全无。
「你夺走我的未来夫君,我杀了你的兄长。今日,已经恩怨两清。但,薄情寡恩,仙帝,慧灵,从此你们与我恩断义绝,永不再见。」圣天仙界绝灵孤峰之巅,寒风刺骨,白雪皑皑。
面对昔日自己念念不忘,心中最重要的男人和最亲密的闺蜜至友,张茂清的眼里充满了鄙夷、愤怒和不甘。她神情冷黯,不敬天道,只尊内心,此刻的她就是一位普通的柔弱女子。
凛风拂过,吹起她三千青丝,额前几缕秀发垂落遮挡住满是黯然神伤的美眸。她抬手缓缓拂过散乱发丝,目光骤然一缩,美眸瞬时变得清冷深邃。此情已殇,心若止水,她芊芊玉指向前送出,让一缕莹光绕过指尖缝隙,陡然直上云端。美目回眸,万千回忆尽断,她猛然踏出一步,化成一道白光极速而去,一声哀鸿尖啸划过虚空,从此再不回头,世间再无玉圣女,转瞬间,一道绝美惊鸿在天际化影飞逝。
[我可以在三月之后,用天后罚令对她进行追杀,这是唯一的办法逼张茂清转世,要不如此,千年之后,三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帝君最后一劫今日轮回,而三月之后,轮回转生,三界之定数皆在于张茂清一念。]帝宫三大神殿之一的灵源殿内,慧灵圣女立于九轮转塔之上,满目怅然,默念祷告。三柱香过后,她骤然睁开双目,注视着天运罗盘发生的一切,数道银光闪过,目光之内不觉透露出一丝决然。
天道乱象,祸及三界亿万人,她终于明白,人道是天道之基,非人间之道不可改变,以人心逆天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天人一统。她目光坚毅,丧兄之痛被她强自压在心底。今日之始,五百年后,她将应对千年之劫,入人世轮回应劫。一千年后,五界浩劫,她将在人世间,以毕生心血下出旷古未有之大局。
仙帝站在她身后,目光凝重,已然看透千年以后的仙界,残垣断壁,凋零破碎。「天钟警醒,千年之后大魔头出世,三界无法幸免,张茂清是其中最大变数,若三界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她一人身上,难!」
三月过后,天门圣鸣钟大作,今日新君渡劫复生,圣像威严更胜以往。慧灵圣女御笔钦点「天后神罚令」,自即日起,天庭上下,无论官职大小,皆受天命。张茂清三界钦犯,人人皆可杀之。命天庭罚令使倾巢出动,即刻不计代价追剿张茂清,不得有误。
暗夜深空,烟波浩渺。距离人界数十亿万里的上界九天翰海昊天极高极深之处,却是光华璀璨,华耀夺目。在灵雾缭绕的天苑峰间,五彩的霞光映射天际,尽显绚丽多姿。灵韵挥洒,绿华掩映;玉林幽澜,仙花绚烂;星星点点,缀满幽空;仙鹤悠扬,白羽展翅;天马奔腾,浩荡无边;萤火闪烁,彩蝶婀娜。随之荡涤心扉的仙音传袅袅传来,万物和唱,汇聚成一片仙界繁华和盛的奇幻景象。
这里便是被称为万灵极限道源之初的灵海幽空。而作为万仙之祖脉,五界之圣地的昊天神仙圣界正坐落于其中。自数十亿万年前,极圣神仙大帝开创昊天神仙界以来,此刻的昊天仙帝已经是第三百三十四世转世。而此届仙帝已经历经了十二劫共计一百五十万年,它以无上威严号令三界众生,成为天地之间无数修仙者尊崇的极道圣者。
时光流逝了亿万年,此刻正是仙帝经万世历劫之后的又一重生之日,神仙圣界内万世屹立的昊天圣仙帝宫华光炫耀更加璀璨,梵音缭绕愈发升袅,可谓韵动三界,贯穿九天。在无际寰宇之内,层峦叠嶂,高达万千丈的仙宫圣殿在五彩斑斓的光晕中若隐若现,越发显得宏伟耸峙,壮丽辉煌。已经在三界磨练五百年的仙帝大道之宏愿轰鸣作响,从宫殿深处放射出灿烂夺目的九彩光柱形成一条通往仙道彼岸的升仙大道,随即梵音愈发激昂,与回荡在九天夜空之上颤人心弦的唱和仙音交织辉映。大显时刻即将到来,万众瞩目,合掌肃立,无数站在虚空之内的仙界众仙道祖无不目光焦灼仰望其间。
据圣仙帝宫发出的圣告三界所示,现在正是圣仙大帝历经第十三劫复生的关键时刻。因此,整个仙界的上仙道祖自一个月前便已经汇聚到昊然上虞圣天门之前,瞑目内敛,肃穆静待用来祷告圣天仙帝最后轮回劫苦转升而设立「大蘸九法坛会」的盛典开始。一旦暮天钟敲响仙帝显圣到计时,将有来自仙界三十三天的掌宫圣祖与三教圣师共计三千六百余人全都聚集在此开始诵读祷告仙文。
此时整个上极浩荡昊天圣仙界圣仙帝宫上空被五色玄光环抱,以圣仙帝宫为核心,一朵朵的九色彩云层层叠叠有序依次排列,绽放出霞光万道,光彩夺目的艳丽璀璨。每一朵彩云之上都是摆满了各种奇珍异果的上仙玉桌。而在上仙玉桌周围,环绕端坐着数百位娇艳美貌的仙童玉女,他们都各自怀抱着仙界乐器,吹奏着袅袅仙音,整个圣仙界无一处不凸显出新帝重生的盛况繁华景象。
虽然仙桌后面尚未有仙人入座,但无数的仙神力士和九天仙子却在仙桌之间穿梭不止,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巡视着仙台之上所有供品的缺失情况。圣仙界三百六十五名监察仙吏则站在整个天门之上,目光所至,光耀刺目。他们的目的就是监察这些安安静静的悬在空中,整齐有序,已然安排得当的圣宴是否还有什么未曾想到的疏漏。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的是,在这些九色彩云之间,却是有一朵比其它彩云小上许多的微薄白云夹杂在其中,如若仔细看去,这一小片白云正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缓慢移动着。而让人费解的是,这朵白云之上却是空空如也,明显与九色彩云有着极为不同的灵气根源,显得这朵平淡无奇的白云,在整个云彩之中极为突兀。但由于这朵白云过于稀薄,此时各路大仙道祖都在天门下方静默祷告,众仙侍和力士忙忙碌碌,一时之间倒也无人关注这些。
就在众仙正对着天地虔诚祷告之时,天色骤暗,原本晴朗无云的九天晴空却是被一团不知何处而来的厚重乌云遮盖得不见天日。
「布云童子何在?」御史灵官青筋爆裂,双目圆睁,眼见就是前功尽弃,不由得勃然大怒。只见仙台之下两名提袋布云童子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拜在云端,俯首叩拜,浑身禁不住瑟瑟发抖。
「胆大包天,这些乌云何意,你们想要上斩仙台吗?」御史灵官红须倒立,声如雷鸣,显然已经愤怒至极。就在布云童子刚要作答之时,忽然一道尖啸刺耳的声音自云雾中呼啸而出。还未待众多的仙侍和仙童玉女反应过来,霎时间,整个九空便极速地暗了下来。御史灵官抬头远望,目中露出惊骇之色,原本忙碌的仙吏互相看看,目光之内都隐含着丝丝的畏惧感。紧跟着,又是一道白光闪过,轰隆一声惊天巨响,正在慢慢移动的那一稀薄白色云朵轰然炸裂,从里面迸射出一道数十丈长的白光,随即从层层峦峦的星宫上空尖啸飞跃而过。与此同时,一道道霹雳闪电从乌云中倾泻而下,那层峦的九彩仙云便被呼啸而来的闪电劈得七零八碎,而那些云中宴座更是被劈得轰然炸裂,四溅飞扬。看到如此可怕景象,那些惊呆的仙侍众人哪里还能保持镇定,顿时再无其他,个个惊慌无措,四散奔逃。
「这是电刑之罚!快闪开。」就在这时,一道百丈长的剑光闪过,一道坚韧厚实的冲天光墙把一道碗口粗的闪电阻隔开来,救下了两名腿脚早已发软的布云童子。随即那剑光丝毫不停,飞绕回旋,幻化成无数光墙接连撞击飞射而下的道道闪电,以让各仙侍借机逃离险地。
「付天宇,你想违抗仙后的天罚之令吗?」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在整个圣宇仙界中响起,话音未落,昊然上虞天门轰然一声大开,从里面迸射出霞光万道。随着一阵阵破空呼啸而出的百十条光影疾射而出。与此同时,天门内便有规律地响起轰鸣的浩然日月钟声。浑厚深沉的钟声化成有节律的声音波动一圈圈荡漾扩散开来,其声势之浩大,直让那天门之上的九尊瑞兽都承受不住微微颤动,最后猛然各自双目大睁,从里面放射出五彩斑斓的耀目光束直击深空。浩然日月钟声响过之后,那些原本彰显九天之上圣天仙界之威盛的华光溢彩,却在这一瞬间四分五落,乱成一团,再无初时的威严祥瑞。
手握乾坤神剑的男人足踏虚空,一袭白衫,金华缠腰,黑发挽巾,两行洁白发髻丝带随微风飘动,那挺拔身姿越发衬得此人潇洒俊雅,倜傥风流。待到空间声音渐落,他慢慢转过身来,那一副不知要迷死多少女孩子的英俊面容却是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和沧桑。
「你们说得是仙后的天罚之令吗?这些自然不会关乎我的事儿,但此刻正值仙帝回归之时,你们滥用天罚,祸及无辜,我怎能坐视不管。反倒是你们此行,怕是凶多吉少,我和你们的职责不同,只能说是各司其职,仙帝即将重生,你们如此行事最后如何向仙帝交待?可曾想过后果?依我之言,还是各自安好才对。」付天宇娓娓道来的一番言语,声音不高,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却是每一句都真切地传进那百十道金光之中,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百十道金光听闻此言随即静止下来,显露出来百十位大罗金仙。为首之人,面色红润,目光炯炯,金衣长髯,他对着付天宇报拳拱手说道「剑神在上,小仙有礼了,如今天下之人都知剑神与张茂清圣女关系匪浅,如此天下皆知之事,还望剑神莫忘了天条法度,也莫怪我等刚才不敬之言。」说完话,此老者再一拱手,也不待付天宇回应,带着一众手下人等再次化成金光直追先前那道白光而去。
「不顾圣天之威,任意横行,遭天谴。仙后天条罚令亦不能逾越天道,如果你们仍然执迷不悟,今日此去,怕是再也无法归来了?」付天宇目送金光远远消失于深空之中,他的目光充满深邃的忧虑。如今他站在这圣天仙界之内最高处的昊然上虞天门之上,俯视那遥遥数十亿万里远的中天门,「张茂清,如此生死一战,你的极圣之境若是能稳固下来?天下间怕是再无人可敌得过你了。」
极仙圣地是整个神仙圣界所辖之域的核心地带,地域辽阔,方圆足有千万里之遥。从盛宴爆出的那道数十丈长的白光呼啸划过数十万里的距离,凝聚而不散,沿着向东的气运之河,直奔那尽头的入海之处,而那里便是神仙圣界万灵启源的灵瀚海。
地处神仙之界核心极仙圣地边缘的灵瀚海,无边无际,浩浩荡荡。在灵瀚海中央的便是灵瀚海第一大岛—方圆足有数十万里的苍茫岛。岛之中央,矗立的是圣仙界第一巨山幻影空天月,而高达数百万丈的山峰碧月天是其主脉。此时黑寂如墨的峰顶,随着那道白光与后面追来的百十道银光的极速环绕,却是打破了万亿年来的平静。娇叱声,喊杀声,爆裂声,惨叫声,兵器法宝的碰撞声交织回响,震憾九天。
转瞬十数日过后,百十余道银光紧紧直追前方的一道耀目白光。双方一前一后飞行速度风驰电掣快若闪电,围绕着冲天山峰腰处盘旋而上,在山脉诸峰间不断围绕着山峰穿梭激射。随着阵阵玄光把整个山峰闪耀得异彩纷呈,各色剑气法宝层出不穷,在这次疯狂的厮杀之中,在广阔空寂的虚空中不断回荡着一阵阵的惨叫声,。
在最前方的白光包裹之中,是一位轻纱蒙面身材窈窕的白衣仙子,在后面紧追不放的是一群年龄不一的银衣剑士。在这无尽寂空之内,蒙面白衣仙子雪衣飘飘,身姿绝代,面对不断攻击而至的手段,她盘旋飞舞,手中剑光闪耀,在一连串的耀眼爆裂金光中,接连击落四周飞击而至的剑光法宝。在她后面极远处,百十名银衣剑士化成的无数银光一阵手忙脚乱,四散飞纵,极力躲避被反弹而回的法宝利器。
斗转星移,天时变换,以人界时间计算时光流逝,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年月。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对于神仙圣界三十三天灵寂慧海之境,却也只不过经历了数十天而已。
那被围堵追杀之人的一缕如雪白衣在层层闪耀银光之内盘旋闪越,若隐若现,但见她每每间隙,玉手指内一道寒光闪逝,必有一道银光化成灰烬。双方如此交错,来往纵横厮杀,围绕突破三十三界最高的空天月峰顶拼死搏命,已经足足过了半个月时光。
又过一日,在飞舞银光之中,忽然间,涌出一道金光亮如白昼,骤然炸裂,一圈一圈的冲击光晕如同汹涌波涛一浪胜过一浪,不断向对方涌动过去。那声势之大竟然使整个灵寂慧海都为之震颤。白衣仙子娇躯如水中茯苓,脚踏光晕,手中仙剑泛起阵阵如雪剑花,那冲击而来的层层光浪与那些剑花碰撞,火星四溅,瞬时化成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