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月光下,毛骧持剑站立,挡在朱不平身前,只是他另一只手,已是牢牢将廖全抓住。
“廖将军,天罗地网,何必负隅顽抗。”朱不平知道,毛骧拿捏廖全很容易。
廖永忠望向天空,眼中闪过无限苍凉,像是每每结案时犯罪者的谢罪称述一般,自说自话起来。
“当初,我帮陛下杀了小明王,我也救过陛下,也曾帮他铲灭四方!”
“那时候,我就跟我哥说过,我之功,可盖李善长,莫说这区区的公,只怕那之上的王,我也做得。”
“可他朱元璋,却真是狼心狗肺,只封了我德庆侯。”说到此处,廖永忠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朱不平内心却是不屑,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侯爵,却在此人眼里如此不值一钱!
人心,真是可怕,不足,便可蛇吞象。
“我忍了,我忍了这么多年,可是,可是......”廖永忠似乎又十分害怕起来,语气颤抖。
“杨宪!是杨宪出事了!他警告我,他说念及功劳,不追究我与杨宪交好的过失。”
“我知道,他是真的想杀我!”
“不,他绝不是因为杨宪想杀我,他是因为,小明王的事,他想灭口。”廖永忠的声音逐渐疯狂。
他双拳捏的极紧,青筋直暴起。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杀了我!”
“他会找各种借口,来杀我!”
朱不平站起身来,他并不想跟面前这个被欲望和恐惧吞噬殆尽的人多说一句废话了。
权力和欲望,加持在一个贪得无厌又极为自卑的人身上时,是很可怕的。
无药可救,这是朱不平对廖永忠最终的评价。
......
天终是蒙蒙亮起,在阳光同样照射到的南京都城,奉天殿之上。
众人皆是朝拜圣上。
随后,胡惟庸竟破天荒的率先站出身来,向台上的朱元璋率先启奏。
“陛下,臣已查实,昨日刘伯温家中查抄出的德庆侯诸般罪证,皆是刘伯温之构陷。”
胡惟庸手里拿出一卷书文,交给了天子近侍,这里有六部诸般侍郎的证词作证,仔细看去,赫然还有一些淮西将领们的署名。
“哦?事有妄言?”朱元璋不怒自威,微微抬起眉头,望向自己这位丞相。
此时的胡惟庸,气焰如何不嚣张?
皇帝威严的看着自己,胡惟庸却还能微笑着点点头,“是,臣与诸公,昨日彻夜调查,终不负陛下圣恩,查明实据。”
朱元璋很生气,他知道,他胡惟庸也知道,众多淮西功臣公爵侯爵们都知道。
如果廖永忠死了,就相当于开了一个可杀功臣的口子。
可眼前的胡惟庸,却能联合起众人的利益,让他走到了功臣们的对立面。
他这位丞相,可真是不容小觑。
“陛下!”同样为武官之首的徐达今日也难得在朝上,他向朱元璋恭敬跪下,然后朗声开口。
“这天地之间,自有法度,怎可凭人之言,而佐断实际发生之事!”徐达并不留情面,继续说道。
“陛下,恕臣有隐瞒不报之罪,前些日子臣夜班家中遇刺,经臣查实,便是廖永忠的手笔。”徐达将遇刺一事也和盘托出。
“哦?这倒是奇了。”胡惟庸反倒笑了起来,“若是说他贪污妄言,还有些虚实需纠,可若是说他敢行刺魏国公。”
胡惟庸似是极有把握,望向朱元璋,一摆衣袖,随后嘲讽起徐达。
“他与你魏国公有何等冤仇,竟是要杀害于你!”
‘当然是你这厮在背后设计!你向来视我和刘伯温为眼中钉!’徐达心里这般作想,可这话又没法说与陛下听,因为他的手上毫无证据。
有苦却难言,魏国公毕竟一介武夫,已然是吃了一个暗亏。
“陛下,老臣也以为,廖将军应是无辜,请陛下明察!”胡惟庸背后,一大龄官员侧身站出。
“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
这,是逼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