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不平看向堂外跪服的山匪们,大孤山和小孤山的人混在一起。
有的真的杀了许多人,也有的,却也如武家兄弟一般冤屈的。
“自今日起,大孤山小孤山,两个山寨解散,所有寨民,皆押入按察司说明原由,按察司会逐个清点证明,若无害人之举,皆恢复民身,罪降一级。”
“若是行杀人、欺男霸女等恶事,则视是否有冤,若是有冤在身,罪降一级,若是无冤,罪长一级。”
“武大郎,多谢大人!”武大郎深深的拜了下去,这一次,他拜的不是先生,而是提刑按察使司朱不平。
其实,也不需多言,那大孤山多的是杀人恶徒,中饱私囊之辈。
而小孤山的山匪,虽也是有敲诈之实,却无其他恶事,不伤人不害民,若是再罪降一级,打些板子也就是了。
只是恢复民身一条,便可算得上是恩同再造了。
那些山匪里,多的是人欣喜异常,也多的是人满脸绝望。
朱不平看了一眼师爷,这位师爷倒还是心思正直之辈。
“本官会立刻禀明朝廷,想是不日,新的府尹便会到值,这段时间,就由你暂领九江诸般事宜,你可要辛苦了。”
师爷点点头,此刻他对朱不平那可是极为信服,不是迫于朱不平官职的压力,而是真真的被那玄乎的断案之才给折服了。
这般,便是也不负走了一遭九江了。
朱不平最后走到了一个十岁的孩子面前,那便是比众人更早看破案件的聪慧小儿。
“你叫什么名字?”
“杨士奇,大人,你是要收我为徒吗?”小杨士奇狡黠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却没想到,朱不平极为错愕,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这,居然这般偶然吗,永乐朝的三杨之首,竟是,在此见到了吗?
却也是不凡,小小年纪就不简单。
收徒吗,朱不平其实不是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他此一行,终究还是太过凶险了。
朱不平跟小杨士奇很亲昵的笑道:“可以,但是......”
“我要考考你的心性,若是六年之后,我还在,你便来南京找我,你我,或许会有师徒缘分。”
......
几日之后,诸般事情都已处理完毕。
朱不平也跟随着杨剑的大部队离开了九江,前往南昌府。
他还带走了铁志,铁志也被毛骧收做徒弟,或者说,其实毛骧早就看上这小子了。
照毛骧的说法,这小子便是传说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若是调教好了,未来成就也不会在他之下。
朱不平却是不信,要能比毛骧强,那还是人吗?
只是一路上,铁志受教学武,鸡飞狗跳,却是也不无聊,消弭着时光。
不消数日,朱不平一行人便快要抵达南昌。
朱不平很疑惑,因为他观察着,越是靠近南昌关隘,人也越是少,商贩更是见也不到。
他也曾问过杨剑缘由,却见杨剑只是摇摇头,对着他嬉皮笑脸。
“朱哥,你又不是不知。”杨剑私下里,就是这般称呼朱不平的,“今年年初我便受命建昌府,修筑泾水堤坝。”
建昌是南昌与九江之间的一座小城,朱不平当然也知晓此事,闲时也会传递书信,和几位兄弟交流心得。
这在南昌,他有两位好兄弟,其中一位是医家子弟,还有一位,便是杨剑。
不然,他又怎般在那小孤山寨上,便能未卜先知,求助于身在建昌的杨剑呢。
只是,杨剑也觉着惊奇,当时还未至大孤山,这朱不平竟就能猜到最终,会落幕在这九江府之中。
他却不知,在朱不平心中,从未把攻伐大孤山看作什么艰难之事。
九江府衙一行,饶是对方不来,自己也是要去会会的,而届时,也必然需要借到杨剑手下的按察司之力。
说话间,朱不平一行人终是来到了关隘。
此关隘,是乃南昌下武宁府之东北道口,与九江泾渭分明之所在。
朱不平远远望去,却见那关隘口,比他想象着更是多了许多官兵。
那些官兵神色萎靡,见到朱不平这伙人来了,却又突的打起精神,满是警惕。
远远的,官兵们便大声呵斥起来。
“止步!此路不通!”
朱不平有些错愕,莫不是前路难行,正在修缮?可这,偏的也不像呐。
那官兵们中走出一个关隘长使,模样周正。
他看了看杨剑那带甲之样,又看身后人马浩浩荡荡,也便未曾声色凶厉只凭的耐心着说。
“这位将军,南昌城不可进出!南昌十八关口,尽数已封,请回吧。”
杨剑眉头一挑,将身侧的剑拔出,然后放在那说话者的脖子上:“我乃杨剑,你等不识?”
“阻拦长官回城,你等可知大明律何罪?”
可那人,却并未在想象中般就此妥协,反而跪了下来。
不止是他,所以关隘官兵,皆是跪了下来。
“请恕下官无礼。”他的声音有些落寞,却依旧坚定。
“杨大人,也不可进!饶是杀了我等,亦不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