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有些囊中羞涩,顺着塑料帘子上残破的洞,稀稀落落地洒在书桌上,在这个连鸟都不愿进来的“贫民窟”,楼下陈大爷定时定点的舞鞭晨练就是天然的闹铃。
“啪,啪,啪啪啪!”
贺清扬从床上坐起,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的逼仄房间里,除了书籍,剩下的都是些从药房里买来的瓶瓶罐罐。
“呼……”
下床随手拿起一瓶药,兑着白开水将胸口的疼痛感稍稍压制一些。
10岁生日那年,贺清扬不听父母警告,在偷爬公园假山时不慎跌落昏迷,脑部CT检查并无大碍,全身也无骨折现象,一家人办理好出院手续就要离开,但命运像是和这个调皮的男孩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他再次晕倒,伴随着体温急剧升高,这一次,他被推进了抢救室。
窗外热浪翻腾,抢救室外的父母内心一片冰凉,血液科专家告诉他们,贺清扬刚被查出患有一种极其罕见的免疫系统绝症,全球案例不超过10个,无一治愈,随时都有可能丧失性命,只能保守治疗走一步看一步。
自此幸福的生活不复存在。
父亲开始酗酒抽烟。
没过一年,父母离异。
母亲连打多份工,本可带着他勉强度日,可偏偏麻绳专挑细处断,14岁那年,他又一次急性发烧,而母亲出门买药却一去不返。
有人说在后门池塘边发现了女人丢落的鞋子,很可能是投水自尽,但当地警方捞了三天也没有任何线索。
此事便不了了之。
贺清扬戴着母亲出走前留下的吊坠,成了没人要的孤儿,蜷缩这个被时代遗弃的废旧“城中村”,一晃就是10年。
说来奇怪,自母亲离去后,他的病情似乎得到了很好的抑制,虽然疼痛依旧,但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再发过高烧,随手量体温也成为了贺清扬的习惯。
白天,贺清扬总是默默地坐在教室的一角,认真听讲,笔记做得一丝不苟。
同学们很少有愿意上前交谈的,望向他的眼神永远是鄙夷、妒忌和恐惧。
鄙夷他破了几年的笔袋,和永远泛黄的运动鞋。
妒忌他名列前茅的成绩,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
恐惧他直面霸凌不退缩,疯子一般的睚眦必报。
……
课余时间,贺清扬把自己安排的满满当当。
他会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来完成作业或是准备考试。
他的笔记本上不仅记录着课堂上的知识点,还有许多自己翻译的外语文章。
为了减轻经济负担,除去接了一些翻译的工作,他偶尔也会给低年级的同学做家教。
到了傍晚,贺清扬就前往学校附近一家面包店帮忙。
这家店是他母亲以前工作过的地方,了解到贺清扬的情况后,店主便邀请他在周一至周五的晚上来帮忙,这样他不仅可以赚取一些额外的收入,还能把每晚剩下的面包带回去当第二天的早饭。
而在周末,贺清扬就会在家附近的宠物店帮忙,做一些简单的辅助诊疗和洗护工作,可能是天生的动物缘,再凶的宠物见到贺清扬都会化成舔狗,围着他又亲又舔,大大降低了他的洗护难度,再加上贺清扬本身也很喜欢小动物,洗护起来认真负责,很多客人甚至都点名让他洗护,按数计提成的洗护项目可以说是贺清扬目前的收入大头。
正如此刻,贺清扬忙碌了一天,正在专心给下班前最后一只冠毛犬洗澡。
这种稀有的半毛犬绝对是宠物界的一股“清流”,迎合了少数人的独特审美,贺清扬虽然不具备这种审美,但毫不影响此刻的他就是冠毛犬眼里的“西施”。
这头雄性冠毛犬在洗着澡的功夫,还在努力揩油,用他耷拉着的大舌头,舔完贺清扬的左手又去舔右手,甚至趁贺清扬低头清理它耳垢的时候,还意图偷吻!
好在被贺清扬及时发现并阻止,很有分寸地握住冠毛犬的嘴巴,笑眯眯地威胁道:
“看来春天提前到了呢,是不是得推一下绝育套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