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外仆从一面拉紧轿帘,一面焦急回头道:“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完全走不动道了。”
“告诉她们,本公子已有心仪的姑娘。”
柏清玄的声音压得很低,仆从压根没听出那份压在音底的怒意。
他抱拳一笑,对周围女子说道:“感谢各位姐姐妹妹姑姑婶婶的美意,实不相瞒,我家公子已有心悦之人了,还望各位姑奶奶行个方便放我家公子过去,我代公子谢过大家了!”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一阵寒风吹过,忽有女子失声痛哭起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渐渐女子的哭声连成一片,个个抹着眼泪奔逃而去。
众人唏嘘不已,大街开始渐渐疏通。
“公子,可以走了。”
柏清玄端坐在轿椅里,一双凤目泛过微不可察的波澜,按在剑柄上的指尖略略松了松,温声道:“走吧!”
仆从吆喝着起轿,抬起衣袖擦了擦额间汗渍,忽然眸光一动想起些什么,朝轿里问道:“公子,关于那位意中人的事要不要跟大老爷说一声?”
“不用。”
柏清玄玉石一般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拿手背拂掉挂在玉带上的桃色汗巾。
“那公子,奴才斗胆问一句,您心仪的那位姑娘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千金呀?”
那仆从脸上挂着傻哩哩的憨笑,笑容还未漾开便被轿里传来的呵斥声瞬间击碎。
“杜仲!”
仆从吓得浑身一哆嗦,张皇掩饰道:“诶!奴才明白!下次咱还是改乘马车吧!万一再遇到这些人围堵,奴才就拿马鞭抽马腿,到时候马一龇牙蹬腿,那些女子肯定退避三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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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慧然回至明远侯府时,鱼菲然已装扮一新陪夫人在厅堂候着了。
“来年仲春菲然就要远嫁西北了,母亲,嫁妆的事可准备妥当了?”
鱼慧然探着身子,朝夫人问了句。
夫人抿抿唇,道:“你姐妹二人的嫁妆是侯爷在世时就已备好的,只不过这两年府里光顾着守孝,没空去库房清点名目。要不待会儿咱娘三儿一起去库房瞧瞧?”
鱼菲然正发着呆,听到“西北”二字忽然脑门一亮,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
听见响动,夫人和慧然同时扭头看向下首。
鱼菲然倏尔一惊,从太师椅上跳起来,抓着手眼珠子滴溜乱转,尖声喊道:“不,我不能这样嫁过去……”
这话说得夫人脸色一沉,她皱起眉头怒斥一句:“不嫁也得嫁,这门亲事可是你爹跟威北将军十五年前就定好的,难道你想忤逆尊长不成!”
“哎哟,哎哟——”
尾音还未吐完,鱼菲然就白眼一翻,整个身子朝后倒去。
好在一旁的小丫鬟青雪眼疾手快,立马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来人啊,快送二姑娘回房!”
鱼慧然猜着妹妹心思,赶紧唤来屋外仆人帮忙。
帐幔层叠,鱼菲然躺在绯色牡丹纹锦被里,冲着姐姐挤眉弄眼道:“姐,我可五年没见小蓝哥哥了,都不知他现在长什么样呢?”
鱼慧然浅浅一笑,早就猜出她的小伎俩,适才已将夫人暂时支开。
她摸了摸鱼菲然的头,柔声道:“能长成什么样?威北将军身长八尺,他儿子能矮到哪里去?再说了,你与蓝昊天从小青梅竹马,人的面相又不会轻易改变,自然是长成英俊挺拔的小伙子了!”
真是这样就好了!
鱼菲然心里想着,撅了撅樱桃般的小嘴,继续卖乖道:“可是……姐,我还是想去看一眼。”
鱼慧然宠溺地捏了一把她的小翘鼻,柔声责备一句:“傻妹妹,你如今在京城闺中待嫁,要如何去千里之外的边城看他?”
鱼菲然全然没了平时跟姐姐嬉闹的心情,满脸笃定道:“姐,我有办法,待会娘带大夫进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