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之时,季展带着五千人马悄悄离开大营,前往边城东北部一百里的山地,伏击鞑子运粮队。
铁骑刚走出五十里,月光忽然暗淡下来。季展策马狂奔,抬首看时,空中一片铅云盘踞。
不久,大雪倾落,借着行军的劲风钻进将士们眼里,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天不助我……”
想到这里,季展心底不禁紧了几分。
但一转念,想起那些饿死士兵的可怜样,他立时振奋精神,朝队伍喊道:“停止东进,掉头往北!”
“季将军,往北可就出了信朝疆域进入大戎国了!”
有士兵在风雪里吼着,那声音几乎被狂风呼啸淹没。
“就是要去大戎国,我们不去东边截粮队了,直接去大戎境内的山谷伏击鞑子!”
季展率先掉头,胯下马儿被缰绳勒出一声长鸣。
“如有违令者,就地斩首!”
此言一出,众将士纷纷驻足,相视一眼后赶紧打马北行。
马蹄声被风雪卷去,纷乱的足迹渐渐被积雪覆盖。
大戎国与信朝北部接壤之地是一片大戈壁,崇山间有一条荒谷连通信朝北境和大戎国境内的贝尔草原。
季展要去的,正是那条闻名遐迩的陨日谷。
陨日谷顾名思义,就是身处其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太阳,足见两侧山崖之高峻,谷道之狭窄。
季展带着骑兵进入陨日谷后,命将士们将马匹牵入古道深处,人员则分散在古道口两侧的山坳和藏马地形成夹击之势。
积雪反射天光,峡谷里分不清白昼黑夜。
没多久,一指黑线出现在雪白尽头,正是鞑子的运粮队缓缓而来。
众将士看着那一车车高高耸起的油布,不由得咽下苦涩的口水。
从信朝运来的新粮,总是甘甜可口的,不比陈年旧米泛着浓烈的霉苦。
“注意隐藏,准备行动!”
季展低喝一声,从腰间不动声色拔出佩刀。
一道道寒芒闪过,精铁铸成的马刀扬起,映照出一张张渴望的脸。
车轱辘的咯吱声越来越近,走在最前面的鞑子根本没注意观察谷口两侧的情况。
一车、两车、三车,将士们默数着粮车的数目,心里乐开了花。
待到数十辆粮车全部驶进谷道,季展迅速下达指令亮出了长刀:“行动!”
嘶鸣声骤然响起,鞑子队伍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前面有埋伏!快逃!”
“不行啊!后面也有埋伏!我们被包围了!”
绝望、恐惧和惊惶打乱了鞑子队形,所有人立刻丢下手里皮鞭和缰绳,跳下马车落荒而逃。
“不要管他们,赶紧抢车!”
季展挥刀砍倒一名抱头乱窜的鞑子,一把掀开遮盖粮车的油布。
借着明亮的雪光,他看见麻袋里钻出的一根根稻草。
“不对,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粮?”
季展不可置信地劈开布袋,四周飞扬起细碎的草屑。
“不好了季将军,我们中计了!”
谷口匆匆奔来一个哨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谷口突然涌来一支鞑子的主力部队,我们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