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子见到那两人已有所动容,转而就请求那两人帮他去跟车间里那人说说情。
有一人当真就起身到车间里去,给来子带来最后一线希望。没过多久那人再又从车间若无其事回到办公室,并又对来子郑重其事宣布已经迟到了的事实,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就要催促来子快些离开这里,不要抱顽固心理作无谓地挣扎,好自为之,并不认为这对来子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只当是没有应聘成功,就算来子能开始在这里做模具学徒工也不一定适应得了,这都勿庸道破。
来子情知拗不过去,无奈之下也就乖乖从办公室退了出来,心中无限委屈恨不能发作起来,却忍不住胡思乱想,愤愤不平,怎么可能只当作是没有应聘成功,真是说有多倒霉就有多倒霉。
来子想啊:这又算是什么鸟模具厂,难道他还会稀罕在这里做模具学徒工,那伯乐职介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害得他花钱只为买气受,很可能是那伯乐职介园与这模具厂事先就在演双簧戏,连通一气,拿他来作法,他天性与人不设防,渐渐形成一种苦行僧的修为,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气不过去的是,这模具厂还假装正经,猩猩作态,硬是要义正严辞给他加上迟到的罪名,罪有应得,绝不姑息,这简直比莫须有的罪名还要恶心,他到底负不负有迟到的罪名,到底冤不冤枉,只有天知道,莫名其妙。如果这双簧戏真是演到他眼皮底下,那他可就有机会痛痛快快扮演一回求职受骗上当了的角色,这角色对他太有吸引力了,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口气,来到这个社会大舞台,碰到要演什么角色,就去演什么角色,不能拿腔作调唱主角,就地打几个滚子扮小丑,也不枉活了一回人。。。。
来子一时气昏了头脑,还有什么想不出来的,越是受气的时候,越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越想越对头,越是要让他的想法产生效应,来子做法的不同寻常来源于想法的不同寻常,越是逞一时之气想出来的越是不同寻常。
来子在办公室门口外面难过了一阵后,也就重新调整了心态,此处不留爷,便有留爷处,并要这就提着包裹找那伯乐职介园理论去,甚至存心要无理取闹,义气用事,不然如何能够消受得了这种倒霉气,他原还以为是碰上了一回好运气,没想到老天还是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他没有脸面再回华为工地去,至少那伯乐职介园应重新给他介绍一份工作,直到成功为止,舅舅们还以为他已成为那模具厂的一名学徒工呢。
来子提着包裹兴冲冲徒步赶到了伯乐职介园,并大步流星直接窜到上午那女工作人员的办公桌前。
那女工作人员当即就认出了来子,若有所悟,全神惯注,以为来子这回多半是来者不善,不便主动问话,心存戒备。
来子用一种忧伤的眼神向那女工作人员示意招呼了一下,并顺手将包裹往地上一撂,也就大模大样坐了下来,象是一头受伤的猛兽,不怒而威,却始终还没有吭过一声,蓄势待发,箭在弦上。
很快来子还是忍不住暴风骤雨般嚷嚷着诉说起来,语无伦次,不假思索,大概是说那模具厂上午明明已答应接收他,并要求他下午就带行李去,就会有安排,可当他下午带着行李找去时,却又硬是咬定他已迟到了,不能接收,害得他空欢喜一场,莫名其妙,不仅是被冤枉,更是被欺负,比起他所说的内容,他的表情更能说明问题。
没等那女工作人员见言,来子转而气急败坏推断,这肯定是伯乐职介园与那模具厂联合起来搞的恶作剧,害得他瞎折腾一回不说,还受了一肚子气,倒霉透顶,还含沙射影表示,其实这种把戏,他早在广州就领教过了,一眼就能识破,等于是把他逞一时之气想到的都当作成真的一样说出来,真是竹筒倒豆子,心直口快,掷地有声,一点弯弯肠子都没有。
那女工作人员见来子是在诽谤中伤伯乐职介园,好生恼怒,以为来子十足无赖不可理喻,忍不住用强硬的态度抵触来子几句,天龙盖地虎宝塔镇河妖,那能由你放肆。
过后那女工作人员才又预言家似地认定,来子这回肯定是迟到了,要不然就已经找到那份工作了,并还发誓赌咒般声明,这里是正规单位不会骗人,那模具厂也确实需要招学徒工。就连那女工作人员旁边的另一位女工作人员也插嘴进来控场,异口同声一唱一和,使得来子理屈词穷,不敢放肆。
来子暗自重新理性分析这事,觉得他原先逞一时之气做出的判断确实是想多了,情绪上却不能消气,就还噜噜苏苏的欲要强词夺理,但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结果那女工作人员还是打电话到那模具厂问清楚情况,可还没问到几句,对方就挂断电话,显然对方已感到很不愉快,听那女工作人员解释说,对方不但一口咬定来子已迟到了,而且还抱怨伯乐职介园不该把来子这种没有守时观念的求职者介绍过去。
来子见此就彻底泄气了,不好意思再无理取闹下去,甚至暗自为他不争气的表现感到惭愧,有辱使命,可见来子是多么情绪化,这老毛病怎也改不掉,注定还要吃更多的亏,注定会多出故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