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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贩卖黄昏(一)

‘泡影’二层,星光舞台。

这次的开学典礼与以往没啥不同。

提前了而已,对我们几个来说基本没差,上次我们是没有任何准备就上台的,这次也一样。甚至,仍是记忆里那般,从观众中随机抓了几个倒霉蛋当群演才能演下去……

但是。

不同之处还是有的。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队伍,花-开-富-贵!”

黄卫衣、蓝夹克、白色运动裤,时髦小伙区欠阳大步登台。

“时间与情绪,黄昏的宝藏,幸福之‘真’谛……精彩节目——《贩卖黄昏》即将登场,掌声!”

舞台中央,一座六面八色二十六格的魔方正静静地蹲着。

小伙走近,心情忐忑。

拿起。

【已进入历史节点。】

【检测到‘篡改历史之物’,忆笼开启……】

【回弦中……】

红梅花309的指针指向七点十分。

明亮倏忽消失,‘无’占据视线。

这种感觉很是神奇,如同蓝鲸孤独地坠入深海,被无数的灯塔水母包围,窒息、空幽,似星星般闪闪绝望。

渊底,飘渺的旁白声游出。

【长大后,一切都是那么地顺理成章,初中、高中、大学,来克踏着童年的早晨,一步步走向了夜晚的成熟。】

眼前渐渐亮了起来,我再次与青涩的上帝共享同款视角。

【然而,某个初秋的雨天,大三刚开学,他平躺在宿舍的床上,忽然发现,自己的黄昏……不见了,它在哪?】

画面聚焦。

十三号地堡,粗糙的拟态环境,一间窗边爬山虎密布的毕加索风格西式尖顶房里。

“来克,来克,不要回来!”

焦急的呐喊。

当——当——齿轮钟摆摇荡,陈旧、又一尘不染的书桌上,魔方缓缓转动,“啊!!!”

“快来!”

浅睡之人惊醒,慌乱地坐起身来,满眼血丝!

她已失眠许久。

【时隔八年,来克决定重新回到魔方大厦。】

镜头迅速下落。

隆隆!

列车轰鸣,少年眺望着灰沉沉的远方。

【时间破产,无有希望,情绪破产,无有绝望。黄昏破产,又会失去什么?】

【任务目标:寻回黄昏,拔除‘历史篡改之物’。】

【额外奖励:随缘。】

五颜六色千变万化,

世界是座魔方大厦~

有风雨也有彩虹,

有冰雪也有春花,

五颜六色千变万化,

世界是座魔方大厦~

让心灵快展开翅膀,

拉起手现在就出发~

“喂。”

“喂……来,来克?!”

铃声过后,电话的那边,一道温柔女声低呼,疲惫、又无比地喜悦。

她瞬间就认出了八年未见的我。

“是我,妈妈。”

“儿,儿子……”

其声哽咽。

“妈,我想回家。”

突然,远处的车厢,‘黑西装’警探们陡地起身,诡异地微笑着,引发阵阵骚动。

“我在回家。”

我瞥向混乱的彼处。

“啊!!”

此起披伏的尖叫声响彻半空,于隧道内惊起层层回音。

餐厅,澄黄灯晕下,泛光的‘黑西装’们正揪出着一个个血肉之人,将他们无情地打晕,拷上手铐。有人瑟瑟发抖、有人惊慌大叫、有人拼命逃跑、有人奋起反抗、有人出卖同伴……

“叽叽叽,想跑?世代为奴偿还债务吧,灰民们!”

他们狂笑着,离我不远了。

“不,千万不要!”,来克妈妈的言语声陡而变得十分急切,似杜鹃悲啼,“快走!去26号站台,你爸爸的账户……金丝宫……不要回家……”

电话断断续续的,信号貌似不太好。

“歪江!”

我怒骂一声,心中祝福这个叫‘幸福桥’的运营公司早日倒闭,服务烂成这鸟样,你怎么对得起客户?!

“瞧!猜猜我抓到了谁?”

这时。

一坨上圆中宽下窄的变异洋芋型选手朝我走来,电棍噼啪作响。

“五官标正……”

点点黑色杂质钻在他透亮的躯体内,绿豆眼迸着精光。

“身全体健……”

愈来愈多的‘黑西装’聚拢。

“你,是极为珍贵的原罪者啊!价值连城!!”

咔擦,呲!车轮摩擦铁轨,灼热的蒸汽自囱口喷出,一路倾泻而下,呼——

画面一瞬朦胧。

再清晰时,诸多贪婪恶鬼狰狞狂舞,馋涎欲滴。

“唉,真可怜~”

我装模作样地放下刀叉,摇头叹道。

“叮咚~尊敬的各位旅客,由玻璃王国站至黑蝉草原站的特快列车已经停靠在第十三号站台——灰民乡,请到站旅客整理好随身物品,安全下车,祝您旅途愉快~”

到站广播响起,我踱步移至窗前:“你们走吧,趁我还能忍受得住你们糟糕的美食品味。”

谁制作的爆炒玻璃珠?!

火车餐果然丑陋得大同小异!

“哈,哈?”

变异洋芋愣愣地傻站着,小眼圆睁,似是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般,脑袋宕机。

“你是说……要大发慈悲地放过我们?”

“是。”

我望着窗外,专注地寻找回家的方向,懒得多搭理他们半句。

“嗬,嗬嗬~”,洋芋浑身亮肉一抖,绷不住地笑了起来,“小的们,你们都听见了吗?他一个人,说要放过我们一群人呢!”

笑声很有颗粒感,就像是糖果叔叔跳跳糖。

“被吓傻了吧!”

“他肯定都吓得尿裤子了,叽叽叽叽!”

“……”

变异洋芋和他的手下们听起来似乎相信我的狂言妄语。

倒也正常。

他们是玻璃王国的警探,专门负责抓捕自科洛城和第十站台‘星海’逃脱、试图前往黑蝉草原的‘灰民’,即时间与情绪破产之人,配备装备优良,要是按我以前的躯体,逃跑都是异想天开。

但……

下一秒。

倏!

枯败大地上,狂风扑面,凭借着超绝的身体素质,我轻松跃出窗外,以每秒30米的速度狂奔。

“小心灭国。”

只余一句淡淡的话语随风飘荡,将他们脆弱的心灵揉得零碎。

就是如此任性!

这并非夸张手法,印象里,我当初编设这个节目的时候,特地考校过动画,研究得出——

算了,直接看数据:

【区欠阳&来克(临时)】

【种族:幻想生物(普通)】

【天赋:心之热(B级|封藏)、酒精过敏(F级)】

【四象:力量-100*精神-100*体质-100*念力-1(继承原主)】

【物品:高脚酒杯(F级)】

【评价:很难想象小小一个魔方是怎么困住他的。】

来克,我滴超人!

人形列车直冲破败边界。

……

灰民乡。

准确地来说,边界后的灰民乡。

边界之前,这里为无法地带,并不受灰民乡的乡正保护,倘若一个灰民侥幸逃入此处,那等待着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追捕与望山跑死马的漫漫长路。

边界后,才是灰民们真正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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