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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贩卖黄昏(十二)

啊咧?!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下面,没有来克……

那我这个回忆里的视角是?!

之前阅览瓜国往事时的上帝视角,尚且还能说是来克本人的真实经历作基调,这……

我试着移动了一下自身,发现——

竟然真能动!

然则,就像是在质量堪忧的梦境里附身‘主角’移动一样,我卯足了精神,才能费力地左右一丢丢‘主角’的动作。

有多费力呢?

我都拿出当年高三、假性近视仍要努力看清黑板的那般功夫了,还是移动得缓慢,比蜗牛快不了多少……我还不能松。

日升月落。

缓缓蠕过时间,我看到——

落于樱桃村近海处的星座号。

一位拄着朽木拐杖,头发花白,满额抬头纹,身穿粗布长袍,古风古气、丑陋的旧时代老奶走出村口,踱上星座号,与一名戴有船长帽的青年窃窃私语……

“姜姜船长,可否宽恕我等几天?”

熟悉的红脸老不死低眉顺眼,毕恭毕敬:“你也知道,樱桃塔是我们樱桃村最后的……”

“停!”

她话还未完,那肩披一身纯白色海军制服,头上船长帽却印着骷髅头,不三不四的该溜子青年,却已不耐烦地出声打断道:“叽叽歪歪的,烦死了!”

咔——

他暴躁地捏碎了手中的苹果:“老不死的,你听着,我不管你们樱桃村的那堆破事,也不管你们没了樱桃塔后下场会怎样!你只需要明白,我今天,是奉夏河银行的指令而来,樱桃塔、怪里怪气,你们都必须交出来!”

老奶的脸上涂着绝望。

“难道,天都要亡我们樱桃村吗……”,忽然,她似乎想起了某件事,双手畏畏缩缩地颤抖着,摩挲拐杖杖顶,“不,不,不对,还有希望,还有希望……”

“希望?”

“呵~”,姜姜船长冷笑,“喜欢抱着旧时代的糟粕不放,你们这群疯狂的家伙,就非得坚守那万恶的原罪吗?!不过也好,如今,全村一齐主动堕落成为灰奴的你们,连灰民都不算,凭什么拥有希望这种美丽的东西~”

灰奴。

顾名思义,即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为了奴隶,世代向夏河银行偿还债务的灰民,而夏河银行规定,一个方国,能够拥有的、属于自己的军队,只有异种灰奴……

是以。

魔方世界,人种与人种之间的战火,从未停息……

还记得,我刚来到魔方世界之时,火车上的那些玻璃王国常年外派的‘黑西装’警探们,大肆抓捕血肉属灰民,便也是为此。想来,玻璃三兄弟是早就预料到了,私自拥兵的他们,迟早会被夏河清算,那时早早地做着准备呢。只是……不知为何,打起来的时候,又不见了灰奴军队的踪影。

或许,是因为这奇葩的军队组成,反叛之心、昭然若揭的缘故?

不懂。

我所知的这些,还是在玻璃王国救治无辜民众时,与他们闲聊得知的,个中内幕,我也无法知晓。但,有一件事我是清楚的——

玻璃王国,亡得不冤。

至于那许久未出现的‘原罪者’三字嘛……

有待探索。

讲到兴头,姜姜船长掏出一柄神似玩具的手枪,指着老奶的脑袋,说:“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的没错——夏河银行,就是魔方世界的天!现在,天要你们亡,你们就乖乖地去死吧,可别让我难做~”

说罢。

其食指已放在了扳机上,死神的号角即将奏鸣:“就先从你这个老不死的开始,杀鸡儆猴,死——”

这时。

千钧一发之际,老奶陡然自拐杖的杖顶处,掏出来了一块充满着科幻色彩的圆盘。

“你?!”

姜姜船长惊讶,双眼瞪大,倒吸一口粗气,仿佛眼前的事情是那么地难以想象。

老奶点头,卑微的神色,与面对我时判若两人:“姜姜船长,你收下吧,给我们三天,就三天……”

“哈哈!!”

姜姜船长忽而大笑:“好好好!没想到,原罪者里,除了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家伙,竟还有你们!‘背负罪孽前行,偿还过去债务’,听听,多么可笑的理念啊,他居然还后继有人了~”

“哦,不对。”

他笑意骤止,冷冷地看向圆盘,其上,数字在不断跳动:“你们可比不上他,他就像一道黄昏下的残阳,纵使行将落幕,也仍是太阳,令我们折服,而你们……”

“此刻肯主动背起罪孽,却是为了走回过去吧?!”

啪!

一只鳄鱼宝宝从舱室内走了出来,穿着大副的服装,愤怒地拍掉老奶手上的圆盘,使其落在甲板上,摔了个粉碎,奶声奶气地道:“我们讨厌罪孽,更讨厌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大人!”

“你,你们,是想……”

老奶大惊失色,浑身颤抖得愈加激烈,抖如筛糠,险些一口气没背过去,就此登临极乐。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你什么你?”,姜姜船长走上前,一脚将圆盘碎片全踹入了海里,“你不会以为我们会像你们大人一样,有强者压迫,满脑子却只想着对弱者的利益征伐吧?我们不像你们,我们不是夏河银行的奴隶,我们也没有破产!”

老奶恐惧地瞪向姜姜船长,好像在看着一尊肆意破坏规则的混世魔王的诞生。

“你们,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一群毛都没长齐的黄口拗儿,懂甚?!”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拐杖,极用力地指向眼前这位邪恶的离经叛道者,宛若一个旧时代的酸腐文人,身已深陷囹圄死狱,却仍要隔着牢笼上的铁窗,抄笔批判向那新生的太阳。

“滚!”

姜姜船长懒得再听其污言秽语,直接招呼鳄鱼大副,暴力送客,将老奶隔着邦远地又给扔回了村口。

神奇的是,此时,老奶的身体素质又出奇地好,飞了都有上百米,落在地上,啥事没有,身子骨好得不像个正常人,半点都没有先前被说两句就抖个不停的孱弱样子。

“我呸!”

姜姜船长不忘朝老奶的身上啐了一口唾沫。

“说我们大逆不道?!你们樱桃村做过的那些腌臜事,整个魔方世界里,谁人不知?!要论大逆不道,由古至今都奉行近亲通婚,好偏信邪法、献祭亲族,踩着族人的尸体,偷得永生的你们,才是最大逆不道的吧?!一群早该扫进锅炉里的邪教徒!”

他怒目而视。

鳄鱼大副亦言:“不止如此,在牺牲了九成族人,苟且永生后,你们樱桃村,还把算盘打到了夏河银行的头上?!仗着自己的时间理论上好似无限,便去无限贷款,妄图通过这可笑的方式,实现真正的永生?!我一个小孩都觉得你们蠢,又蠢又坏!”

“哈哈!”

姜姜船长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似像人的老奶:“活该!活该你们时间破产,你们这帮活下来的樱桃村邪众,有一个算一个,死不足惜!”

他丢下一本日历,日历上,只有两天。

“念在那个家伙好心、使你们能重新说回真话的份上,我给你们两天,两天后,若还不见怪里怪气的踪影和樱桃塔,死!”

老奶飞一般地逃窜,九月十四日——

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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