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风住雪停。马车缓缓驶出小镇。车夫依旧是铁传甲，而宋余三人则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车厢里，交谈饮酒。

这一次离开客栈，酒自然是不能忘记买的，按照李寻欢那个嗜酒如命的性格，什么都可以缺少，但是唯独不能少了酒。这其中一半是李寻欢自己买的，一半则是少年买的。

李寻欢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眉宇间是遮掩不住的愉悦，说来也有趣，一旦他喝酒时是喜悦的，他就会一直喜悦下去，就连咳嗽都暂时抛于脑后。

小镇外的蜿蜒小道上，积雪已经化为坚冰，车在冰道上行驶马儿总归是吃力的，好在虬髯大汉铁传甲一早起来就提前做好准备，在车轮上面缠绕住几条铁链，使车轮不至于打滑。

车轮碾过冰雪，咯吱作响。

车厢里，少年放下酒碗，看向宋余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将那黄布包裹交给你。”

宋余道：“因为这里面的东西会给你带来麻烦。”

少年瞪着宋余，回应道：“我才不害怕麻烦。”

宋余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不怕麻烦，但是那里面的东西在我手里却是要用处更大一些，你可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少年不悦地说道：“我都没有打开过，怎么会知道里面的东西，但是想来一定是珍贵的宝物，不然为什么诸葛雷和那碧血双蛇可以为它连命都不要。”

李寻欢喝了一大口酒，畅快地笑道：“的确是一件宝物——金丝甲，但是却还算不上价值连城，可惜我暂时还没想清楚他们为什么会争抢这东西。”

“也许只是因为它能卖个好价钱。”

“我倒是希望理由是这般简单。”

少年闻言沉默了，但很快他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可现在它珍贵与否都已经与我无关，因为东西在你手上。”

“没错。”

宋余点点头，笑着道：“我倒要看看，用这件金丝甲做鱼饵，到底能够吊到多大的鱼。”

“哈哈哈。”

李寻欢开怀大笑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这江湖即将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模样。笑声渐止，李寻欢看向少年，问道：“他入江湖是要会一会这天下英豪，那么你呢？”

话音落地，就连宋余都看向少年，凝视着他那张稚嫩的脸。

“成名，我要成名！如果不成名，那我只有去死！”

少年这番话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决绝，眼神中也随之流露出一股悲伤与愤怒的情绪。

这一刻，就连宋余都意识到，他的身上一定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或许也充满悲痛与不幸。

李寻欢柔声说道：“你如果想成名，至少应该先说出自己的名字。”

“阿飞！”

少年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这样草率的名字总会让人联想起不好的东西，随便且廉价，就像是村子里无家可归的野狗。

宋余与李寻欢对视一眼，都明白少年这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姓名。

“好！那以后就叫你阿飞。”

李寻欢释然说道。

“没错，以后就叫我阿飞。”

阿飞说完这句话，陷入更加长久的沉默。在这之后，忽然开口，然而他还未说出话来，宋余就已经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所以现在你要离开了。”

“嗯。”

阿飞又恢复冷淡孤独的神情，郑重点头道。

李寻欢握着酒瓶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一种落寞之情霎时间涌上心头。

驾车的铁传甲也听见车厢内三人的交谈，猛然勒紧缰绳，马儿嘶鸣。马车的速度亦逐渐放缓，直至完全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