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看见了一家超市，迈步走了进去，看见货架的香肠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一个阿拉伯数字“1”。

他拿了15根，走到收银台，给那位看起来很慈祥的奶奶一张五元纸币和一张十元纸币。

奶奶想给他一个塑料袋，他没要，将香肠放进了自己兜里，塞得鼓鼓囊囊，走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三号来到了一处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后面。

这个粮油批发市场很大，不只有各种农产品，还有外面进口来的水果、蔬菜，以及各种各样的肉类食品应有尽有。

市场足够大，每天生产的垃圾也非常多。

三号此时来到的地方正是市场每天的垃圾集散地，同时也是这一片地区居民们的生活垃圾排放点。

这是一般人避之不及的地方，整天散发着熏天的恶臭，垃圾堆成了山，每隔几天才会有垃圾车运载垃圾到垃圾填埋场。

三号此时略有些嫌弃地轻轻踩着地面，尽量避开污水、碎肉和一些看不出原本面目的垃圾。

走到一处跟这附近相比还算干净的地方，他站在了那里，静静等待着什么。

很快，一只摇晃着上翘尾巴的小狗走了过来，亲昵地看着三号。

没多久，一只又一只毛色各异，浑身灰扑扑的小狗陆陆续续来到了这里，有的兴奋地叫了两声，有的安安静静，一看就是辈分很高的老狗。这些小狗聚集在一起，足足有七条。

其实这里原本有更多的流浪狗流窜的，但是因为这里经常有流浪狗伤人事件，三号来这里之后，就将那些喜欢咬人的狗，和疑似得了狂犬病的狗全都处理掉了。

处理得很利索干净，这是他在那所研究院学到的。

所以这里剩下的都是经过三号认可的，亲近人的小狗。

虽然这里是垃圾填埋场，按理来说它们是不缺食物的，但是还是有一些小狗饿得面黄肌瘦，这些是曾经被人类喂养，但是又被遗弃的。

而那些习惯了垃圾场里面的食物的幼犬，通常活得都不久。

三号沉默着喂完了自己买的十五根香肠，保证每一条都吃到了香肠后，拍了拍手，将所有的包装袋都丢进了最近的一个垃圾桶。

然后他往相反的方向，往远离垃圾场的方向走了。

他身后的这群小狗看着他的背影，低着头逡巡了几个来回，重新回到了自己那臭气熏天、恶臭遍地的垃圾场。

…………

城北接近居民区的一个工地，为了不被附近的居民投诉，晚上会停工。

樊春秋和谢正置、查元初、萧复旦四人站在一个脚手架下面。

沐霖“四旗”齐聚。

这里的楼房只建造了一个框架，似乎准备用作大型商场，占地极大，地上有七层，地下三层，外围围有绿色的安全网。

由于已经深夜，这里没有什么灯光，在工地附近的工人们休息的集装箱宿舍里也没有几盏灯亮着。

四人走进这栋只有水泥墙面的大楼中，沿着没有栏杆的楼梯下行，来到了地下二层。

“那个女人说选在这个位子放置孢子。”樊春秋左右看了看，只能看见令人心慌的黑暗。

谢正置看了一眼身边的萧复旦，双臂位置上凝聚出了一团团青黄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很快腐蚀出一个大坑，酸液在腐蚀的过程中不断减少，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内表面呈蜂窝状的坑洞。

萧复旦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小盒，看起来沉重又坚固，轻轻摇晃，盒子表面显示出一层散发着荧光的阿拉伯数字。

他输入几个数字，沉重的小盒子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逐渐扩大。

里面光芒更加明亮，在黑暗的环境中照亮了四人的面部轮廓。

除了拿着金属小盒的萧复旦，其余三人皆是往后退了一步。

萧复旦看了三人一眼，有些无奈。

查元初克服了自己心中的不适，往前走了一步，他的手臂缓缓分裂，露出鲜红的血肉。

这血肉不断膨胀，化为一只小手，从金属盒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弹丸。

弹丸的表面是半透明的，能够看见里面有物质在不断晃动，不像是液体，反而像是运动的气体，有着分明的颗粒感。

查元初分裂出的手握住了这个小弹丸，随后层层鲜红的肉不断包裹，形成了一个大肉球。

“我要破开外壳了。”查元初像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对身边的三人说。

三人皆是点了点头，如临大敌。

随着肉球内部几乎不可察觉的一声轻响，查元初连忙斩断了自己的手臂。

巨大的肉球掉在地上，滚进那个内表面呈现蜂窝状的坑里，发出吧唧的声音。

樊春秋说：“走吧，我要施加重力了。”

除了萧复旦，其他三人都开始沿着楼梯往上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坑里面的巨大肉球内部似乎开始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响起，肉球似乎有种往内凹陷的趋势。

就在这时，一声轻轻的“啵”的声响，肉球表面诞生了一只小小的，路边随处可见的浅白色蘑菇。

樊春秋三人的脚步不自觉加快，噔噔噔的上楼声杂乱响起。

萧复旦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他的脚步还是悄悄远离了那个肉球所在的地方。

他走向这空旷的地下建筑的一处大柱子旁边，这根柱子足足有五六米粗，是这栋建筑最重要的承重柱之一。

萧复旦的手掌缓缓按在了这根柱子上，他的整个身体连带着自己的衣服都变得虚幻了起来。

手掌伸入承重柱，霎时间，承重柱的下半部分也成为虚幻的一部分。

细微的轰隆声响起，是已经出去的樊春秋在给这整栋建筑施加上数十倍的重力。

很快这轰隆声越来越大，以这根变得虚幻的承重柱为中心，墙壁和天花板上开始出现裂纹，大地微微震动，整个楼体缓缓解体。

站在大楼外的樊春秋、谢正置和查元初等人，看着面前这栋正在建的楼体逐渐崩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和漫天的烟尘。

这附近工人们的宿舍区开始有灯光亮起，更远处的小区居民楼的楼道中，声控灯也被震亮。

隐约开始有人声呼喊，一些人正在往这里靠近。

萧复旦的身影从这堆散发着漫天烟尘的废墟中走出，身体就像是投影一样从各种石块中凭空穿过。他的衣服都没有染上半点灰尘，头发都没乱。

四人趁着还没有人到来，在夜色的掩映下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