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渐沉的时候,铁山寨的窝棚也终于搭好,窝棚的架子是随便砍的一些小树用藤条绑在一起的,而架子的顶上则是砍来的棕榈叶铺成,既能遮挡阳光又能防水。算得上是山里人们最常用的材料了。
而窝棚下的最中心处,何阿公还亲自挖了一个地火坑出来。虽然不是很大,但生一团火却还是足够了。而众人晚上则正好围着这团火休息。
李凤歌则是单独放在一旁,由专门守夜的人负责看守。
几乎每个寨子里的炼蛊师们都会在晚上单独安排人来看守他们的蛊虫,倒不是怕蛊虫跑了。而是怕其他寨子里的人趁着夜色过来对自家的蛊虫造成伤害。
因为这种事早在多年以前就有发生过,当时是因为白苗与花苗两个寨子在第二天就要斗毒,本来两寨的炼蛊师都已经约好。但就在当天晚上,花苗寨的蛊虫居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白苗寨当然就这么不战而胜,可花苗寨的人并不甘心,一口咬定就是白苗寨的人晚上对他们的蛊虫动了手脚。毕竟白苗寨的那只蛊虫明显是斗不过花苗寨的。所以花苗寨的人才会这么激动。可几番争吵下来,最终也没找到那只蛊虫死亡的真正原因。至于说凶手就更是无从谈起,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花苗寨跟白苗寨之间可就因此而结下了仇怨,以至于从那之后每一次祭祖斗毒的时候,花苗和白苗两寨的人都斗得最凶,完全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也是从那以后,苗疆百寨的炼蛊师们来参加祭祖节的时候都会再加派人手保证时时刻刻都有自己人守在蛊虫身边,确保蛊虫绝对的安全。
窝棚已经搭好,何阿公也点燃了柴火。随着火苗的不断跳动,众人围在火堆边上也开始放松了下来。这两天又是赶路又是收拾出空地的,所有人都显得十分疲累。
现在基本都已收拾妥当,大家自然是高兴的。喝了一点儿水后,也都开始聊起天来。所说内容也大多是关于祭祖节斗毒的事儿。
原本苗疆百寨每三年一次的祭祖节中,祭祖才是重点。可随着老人们的不断死去,年轻人不断成长。祭祖的流程也在不断地简化,反倒是斗毒这件事儿逐渐跟对山歌,跳竹竿舞和芦笙舞逐渐变成了主流。
毕竟苗人虽有着自己的语言,但却没有了属于他们的文字。以至于很多东西都无法用文字流传下来,致使他们丢失了太多太多先祖留下的宝贵东西。
大家正聊着的时候,刘阿姐跟阿铁两人也提着剥了皮去了脑袋,清洗干净的蛇身走了过来。他们两人现在基本上整天都腻在一起,这正是热恋中的情侣所表现出的模样。
蛇肉缠在树棍儿上,放在火堆旁边慢慢地烤着,没多会儿就开始滋滋冒油。刘阿姐则趁机撒上一些粗盐,再淋上一点儿酸汁,再继续炙烤。
等到蛇肉完全熟透之后,便由何阿公亲自给众人分食。正在分肉的时候,离何阿公他们并不远的青山寨的人炼蛊师也赶了过来。
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头上缠着黑布帽,身上穿着黑苗衣。虽然全身上下都被衣服包裹着,但仍然看得出这是个身体十分结实的汉子。
“哎呀!何阿公!老早我就看到你们抓了一条蛇宝,没想到这会儿就已经烤好了啊!”来人嘴角流着口水,两只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看着何阿公手里的蛇肉。
显然青山寨的人这个时候过来就是为了能分到一口蛇肉的。
“阿青!你这眼睛倒是看的准,不过我们这儿有五个人,一条蛇宝也不够分啊,你再来的话我们可都吃不饱啦!”何阿公笑呵呵地说道。
而那名叫阿青的汉子却一点儿没把何阿公的话听进去,直接凑到了何阿公身边坐下道:“阿公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们青山寨不比你们铁山寨富余,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两回肉,阿公你就分我点儿嘛!”
看着阿青如此不要脸的行为刘阿姐跟阿铁都看他不惯,但碍于何阿公并没有生气他们也不好发作。而且青山寨跟铁山寨一向交好,两寨相隔虽远但每次祭祖的时候。两寨之间却总有那么几对年轻人能对上山歌,使得两寨的关系越发紧密。
而青山寨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偏偏有一股好水和一处冬暖夏凉的天然溶洞。这简直就是天生的酿酒福地。这也让整个青山寨酿的酒在苗疆百寨中极受欢迎,只是由于土地贫瘠,能用来酿酒的余粮不多,青山寨也谈不上多富有。
“凭啥啊?小阿青,你上来叫我一声阿公我就白分你一块蛇肉,我可不想让你占这个便宜。”何阿公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手里却毫不犹豫地撕下了一大块蛇肉递到了阿青的手里。
阿青接过蛇肉之后,也笑着从腰间摘下一个竹筒递到何阿公面前道:“阿公!我不白吃你蛇肉,你看我亲自酿的望阳天,我自己都没舍得喝,留着用来孝敬给您老的!”
看着阿青递过来的竹筒,何阿公也是满意地笑了起来随即打开竹筒,顿时一股酒香飘出。勾得在场所有人肚子里的酒虫都爬了上来。
何阿公倒也没有独享,这么大一竹筒酒他自己也喝不完,饮下一口后就直接分给了大家。于是一众人就这么围坐在一起,吃着蛇肉喝着美酒闲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