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焦虑。”
“我说了,我没有。”方舟转过身去,逃避那个女亚人尖锐的目光。
“十分钟之前我就在这里,我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什么都听到了。”九的声音穿透了粘稠的黑暗,直达他的脑海。
“那你来得……还蛮早的。”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就是在焦虑,而且不仅如此,你还悲伤过度,封闭自己。”她拿起自己的匕首,随意地把玩着。
“槽!”方舟一下子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的血红眼睛在荧光沙的微光下散发出迷人的酒红色。
“我们的探索队需要情绪稳定的领导人,而不是一颗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炸弹,‘先民’方舟。这是你应该学到的第一课。”
“可是从我到这儿来开始,直到刚刚,你在见到我的每一刻都在反反复复地表示你的不满,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他的手指几乎已经要戳到九的身上,但还是被她用匕首撇开。
“我说过了——这就是你的学习,”她看着方舟,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能是无奈地耸耸肩,“这很正常,恩雅婆婆和上一代先民也是这么过来的。”
一位“巡夜人”也就是“更夫”,晃荡着铜铃从不远处经过,铜铃连续响了六次,代表着一个系统日中的晨时。
“绝对不只是这样而已,九。”方舟看着她,神色冷峻地说着,“你不会是那种对这些不重要的事情而花费心思的人,一定,有什么是你足够关注但没有明说的事,让我猜猜——”
他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让九顿生嫌恶,嗖的一下,将自己的匕首推到了方舟的脖子上,而方舟也不甘示弱,刚刚趁着背过身去的间隙偷偷藏到袖口里的匕首此刻正随着他的手指一起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而刚刚才意识到这一事实的九神色突然慌乱了短暂的一瞬间,但是很快又平复下来,摆出一副什么都看不起的样子,将自己的匕首戳向方舟更用力一点:“我的手会比你快很多,方舟,你没有机会。”
“我没说要赢。”
九的神色凌然,但手却收了回去,作为交换,方舟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反应不错嘛。”倒像是在检查学生作业的老师,时而严肃,时而生硬地调侃,试图缓解那种如胶水般粘着的尴尬空气。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方舟依然咬住他的话题不放,“是因为十九吧?”
她不说话。
“你的心理都写在脸上呢,战士。”跟我方舟玩心理战,看不起我这么多年当社畜的经验呢?
“是。”她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调侃的意味渐渐被另一种东西所替代——冷若冰霜的杀意。
“离她远点,‘先民’!你是个危险人物,你所做的事,你的身份,你那幼稚的思想,包括你本人,像头食人猪一样令人嫌恶。”
方舟扬了扬眉:“不可否认的是,她对我很有兴趣,哦对了,她现在叫未盈,不叫十九。”
女战士的表情依然未变,但许久未曾说出一句话。
对视良久,她终于还是先一步打破这尴尬:“别以为你是什么‘神的代言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知道你的秘密,‘先民’。如果不是因为那把钥匙,你在聚落里的地位只会比食物要略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