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团侦察连想要悄无声息地穿插出去,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中央军围住了兰封县城,肯定会防止守军突围,在周围布置了大量的岗哨和流动哨。侦察连多次尝试,都无法做到在不惊动敌军的情况下穿插出去。可一旦响枪,必定会引来更多的敌军,再想出去就会变得更困难。
最后,他们想了个办法,侦察连分成三股,同时在三处向敌军发动攻击,吸引敌军注意,打乱敌军原有的部署。让一个班的士兵保护炮兵观察员与报务员携电台组成一个穿插小队趁乱穿插了出去。他们根据炮声的方位,不久后找到了敌军布置在县城南边的炮兵阵地。观察员并不熟悉周围的地形,又是晚上,难以找到参照物。为了把敌军炮兵阵地位置转换成设计参数,也是费了一番手脚的。晚上11点,穿插小队终于将目标位置准确的参数发回了七团指挥部。
七团炮兵连等候多时,调整好射击角度,也不试射,炮弹一发接一发发射了出去。用赵长根的话说:“穿插小队喊停就停,没喊停就继续炸!”
此次炮击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将敌军炮兵阵地上的火炮全部摧毁才停止开炮。随后,原本在火炮的配合下成功攻入火车站的敌军,在七团三连的反击下退出了火车站。
穿插小队正准备离开,突见不远处一个人影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炮击时,炮兵阵地上的敌军伤亡惨重,能逃跑的基本上都逃了。躺在地上还没死的基本上是伤员。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士兵显然是个伤兵。
班长马涛看了一眼四周,视野中没有发现别的敌军,也不担心会暴露自身,带着两名士兵就冲了过去。捕获敌军人员,获取敌军情报,这是他们侦察兵的必备技能。仗打了三个多小时了,连敌军的番号都不知道,这实在是他们这些侦察人员的耻辱。
马涛一把把那人扑倒,用匕首抵在其喉咙处,低声喝道:“别乱动!”那人还有点迷糊,晃了晃脑袋,但是没有出声。马涛接着说道:“报上你的部队番号、职务、姓名!”
那人回过神来,不答反问道:“你们是谁?”
马涛顺手就是一巴掌,喝道:“没睡醒是吧?看不清形势?”
那人回道:“反正我活不成了,要杀要剐请便!想套我的情报,做梦去吧!”
马涛道:“你只是腿上受伤,现在还死不了。你要是想死,老子倒是可以成全你!你要是肯配合,老子不但能救你的命!还能保住你的腿。百宝丹——听说过吗?这可是疗伤灵药!你们一药难求,老子这里有得是。”怕他不信,从怀中掏出药瓶给他看。
那人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开口说道:“先给我敷上。”他的大腿上还插着一块弹片,正流着血,如果不及时处理,就算不把血流干,这条腿也得报废。
马涛将药瓶交给身边的一名战士,让另一名战士按住那人的腿。随后,马涛用手抓住弹片露在外面的部分,猛力一拔,硬生生给拔了出来。痛得那人全身发抖,差一点要晕死过去。马涛却浑不在意,将药粉尽数撒在其伤口上。伤口在大量冒血,冲开了不少药粉。马涛用绷带快速包扎起来。随后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师,炮兵连长江俊……”
马涛还想继续审问,一名士兵提醒道:“班长,有人来了。”马涛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队士兵正朝炮兵阵地搜索过来。回头又道:“老子今天留你一命。识相点!躺着别动!别乱喊乱叫!”然后,招呼士兵悄悄退走。江俊倒是听话,真的躺在地上没乱喊乱叫,直到被搜救的人发现。
此时,马涛带着穿插小队已经撤远了。找了个僻静之处,给团部发了封电报。
赵长根收到电报,立刻转发给师部,同时发给了杨解放。杨解放立刻让人调来关于第十一师的情报。好家伙,这个师不简单啊!
这个十一师的师长是陈诚,副师长罗卓英,全师上下,清一色黄埔系军官。这个师是三旅六团编制,全师一万八千多人。拥有山野炮40门、迫击炮60门、重机枪80挺,长短枪支合计8000余支。自中原大战以来,这个师一直是老蒋手上的王牌主力。
杨解放立刻将关于中央军第十一师的相关资料发给了第三师各部。中央军的王牌主力师虽然装备好,但是跟解放军相比就不够看了。解放军一个师虽然只有四个主力团,但是人数在两万左右。拥有坦克36辆、山野炮72门、迫击炮120门、重机枪144挺、枪榴弹发射器266具,长短枪支合计9000余支,清一色自动半自动武器。机动能力方面,一个步兵师拥有汽车200辆,骡马4000余匹。
正是有了这样的实力,解放军各师各级将领根本没把中央军放在眼里。赵长明收到杨解放关于敌情的通报,立即给各部下达命令,力争全歼、务必重创中央军第十一师。
赵长根收到电报后十分不屑地说道:“还黄埔军校毕业的呢。围攻了三个多小时,连城墙边都没摸到,也就这么点能耐。”话音刚落,便有通讯员报告道:“五连顶不住了,前沿阵地全部丢失,正在往城里撤退。”
有种被打脸的感觉。赵长根对五连的失败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将敌军放进城来,趁机拖住他们,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怎么才能让敌军心甘情愿地钻进来?这是需要智慧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正常打进来,再把他们堵在里面。敌军重点进攻的城南火车站进攻受挫,却在东边取得意外收获,一定会让他们感到兴奋的。
在赵长根的刻意安排下,战至午夜十二点。中央军终于在县城东边取得突破,成功地攻入城中。中央军以为兰封县城告破,兴奋地冲入城中,以为接下来就是轻松地打扫战场。哪知道?进入县城才是噩梦的开始。
赵长根采用的办法是:隔而不围,围而不歼。将进入县城的敌军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却不加以围歼。这些敌军不能相互支援,进攻乏力,想退又退不走,只能退缩在一个角落等待救援。这就逼得敌军不得不派遣更多的军队进来。当入城的部队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敌我双方搅合在一起,即使想撤也撤不了啦!
与此同时,二十四团抵达了废黄河上游的渡河点。团属侦察连先一步渡河去侦察敌情。彭雪枫率领第一营建立滩头阵地,等候后续部队。后续部队并没有落后多少,不久就赶了上来。团主力渡过废黄河时,已经是凌晨2点了。
二十四团团长毛水生将各部军事主官召集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他先是介绍了一下最新战况,然后询问大家的意见。大多数人的意见是赶往兰封去支援第七团。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任务,无可厚非。从他们这里赶去兰封,两个小时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