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白驹过隙,过得飞快。兰恬自方府回家后抑郁了几日。
姜浔瞧她不甚精神,便拉着她去凌云阁听戏,又去了城外游湖,兰恬看着城外的碧波说“上次来这儿,还是冬天呢。”
“错了,是春天。”姜浔纠正“常胜老侯爷设宴款待,你还和慕容山打起来了,你忘了。”
“……”
明明是件小事,兰恬抑郁的心情却一扫而空,姜浔拉着她折了一支花,拿在手里一直回了京都城,兰恬突发奇想着给姜浔做了一顿饭,姜浔皱着眉吃下去,烛光伴着他复杂的神色和兰恬的笑声摇曳。
前线押运的粮草意外在沧江沉船,所属粮草皆是支援左翼兵路牵制梅州的大军,半月之后,梅州左军将断绝补给。
兵部尚书容大人,病重数日,昨日病逝。陛下准许凌妃出宫探望三日守孝,以示安抚。
兰恬被华妃叫进了宫。
她其实进宫的次数不少,但每次走动都止于南风楼前,也偶有进入朝暮宫的时候,却从来不踏进万花宫一步。
方家四个女儿,华妃身份最尊贵,当年东宫的侍妾一跃成为宫中四妃,她应是整个家族姐妹最该攀附的人。兰恬对华妃年少的依稀印象也只是跟在她身后的众多小姐之一,印象最深,反而是她进宫之后的生辰。华妃不得宠,在宫中的地位却不低,无子女,还常常与凌妃皇后叫板兰恬直觉华妃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且不说沧北方氏的第一世家之位多人觊觎,但凭皇后和凌妃的儿子,齐少毅殡天后她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后宫佳丽三千,不断有新人进入,华妃又是因为世家而成为华妃,更应收敛行事。可是她偏偏高调的很,用姜蘅的话讲,不是蠢就是傻。
兰恬这么想着,人已经到了万花宫的门口。
“臣妇请华妃娘娘安”
华妃抬手款款虚扶“起来吧。”
兰恬的手微微一颤,慢慢的直起了腰。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晚,兰恬也不敢轻易开口,怕又说错什么话落人口实。她心里知晓华妃傲气容易对付,但即便如此,难保她得罪了华妃文恬给她出气。文恬和华妃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宫里不方便解决的事情,宫外可容易的多。不知这次来,华妃是要警告她远离寒门,还是与她示好?
“兄长后日回京,方府现在上上下下忙作一团。文恬忙着萧府一大家子,还有离山要照顾。玉恬年纪还小,本宫又居深宫,母亲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
“娘娘。”兰恬突然出声打断了华妃。
华妃看向兰恬,有些不满。兰恬施礼沉声道“大人兼任代行兵部尚书之职,阿蘅在南风楼随陛下处理政事,两人常常不在府,兰恬是新妇按礼是不应随意走动的。可是秦家妹妹和常胜侯的婚期将近,我与她是手帕交,又受秦夫人委托,帮忙置办婚庆典仪,平日虽都是些小打小闹之事,但也足够令人头疼。兰恬出嫁前还曾在城西开了一家施粥铺,昨日刚刚关停,还有许多后续未曾处理。诸事缠身,大夫人的事情,还请恕兰恬实在有心无力。”
华妃没料到她话还没说完,兰恬就拒绝了她,当下眉眼一横,冷声道“跪下!本宫还没说完话,你倒先插起了嘴,这算哪门子规矩?”
兰恬连忙跪下施礼,心中暗叫不好,还是太过急躁。华妃脑子不好使,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皇宫又是她的主场,兰恬刚刚直接拒绝,太鲁莽。
她断定华妃不敢对她如何,兰恬是二品夫人,礼制上出了错也是皇后来提点,轮不到华妃。她若越殂代疱,不必兰恬去芳华殿告状,万花宫里皇后的人也必定先她一步告知。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姜府只有姜台长一人,你便是姜府的主母和当家人。”华妃起身步向兰恬,身边的侍女都慢慢退了下去,只剩了她的贴身女官在侧“母亲不管,文恬不管,但望你记着,生是沧北方氏的人,死也是沧北方氏的鬼。别以为你嫁到了姜府便能逃开家族方兰恬,你永远都逃不开。”
兰恬倏然抬头,直直的望进了华妃的眼睛,冷漠又锋利。华妃一颤,被她的眼神吓到。明明是跪着的,却仿佛她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人,令华妃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