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石亨感到压在身上的气势消失,他硬着头皮抬眼偷看,正好对上朱祁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见此情形,石亨尴尬地朝朱祁钰笑了笑,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起来,把镣铐摘了,牢里都不戴,来朕这里反而戴上了。”
先前,王诚去诏狱提人的时候,看到石亨住单间,也不戴镣铐,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
结果朱祁钰下令召见,这家伙反而戴上镣铐来卖惨,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因此,朱祁钰才想着吓一下石亨,顺便敲打敲打,这个满身是心眼子的兵痞。
石亨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谢陛下隆恩,臣一定为陛下和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新皇帝以前,石亨的心里其实非常忐忑,毕竟伴君如伴虎,前路未明。
现在看见朱祁钰的态度,石亨知道自己终于把小命给保住了。
听到石亨的话,朱祁钰无奈地说道:“好了,别再拍马屁了。”
石亨见状,拱手说道:“臣都是肺腑之言,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朕知你忠心,阳和口一战罪不在你,而是有奸人透露消息。”
听到这话,石亨变了脸色,怒声说道:“竟有奸贼害得大明损兵折将,我誓杀此贼!”
“朕已经把他杀掉了。”
“陛下英明!”
看着低头俯身的石亨,朱祁钰用手指了指他,再度无奈地摇了摇头。
面对石亨的胡搅蛮缠,朱祁钰没有继续让他纠缠,而是收敛笑容,说道:“紫荆关丢了!”
此话一出,石亨眉头微皱,但表情却没有多少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此事。
朱祁钰看向石亨,说道:“哦,石亨,你对紫荆关被攻破,似乎并不惊讶。”
石亨闻言,拱手说道:“陛下,臣不敢隐瞒,您既然杀了通敌逆贼,自然知道边关糜烂。”
除了被迤北诸部称为“杨王”的宣府总兵官杨洪,边关就属石亨实力最强,虽为偏将,但却被朝廷视为大帅。
而作为大同的总兵官,石亨对边关的情况了如指掌,那真是烂到根子里面了。
走私武器,吃空饷,搜刮民脂民膏,被安插奸细,反正种种乱象,层出不穷。
想到这,石亨说道:“禀陛下,其实内三关根本就守不住。”
朱祁钰闻言,点头说道:“于尚书也是这么说,你们俩的想法倒是出奇得一致。”
听到这番话,石亨尴尬地笑了笑,他和于谦有旧仇,不太对付。
朱祁钰没有理会石亨的反应,继续说道:“于尚书提议固守京师,你是什么看法?”
石亨想了想,说道:“回陛下,臣以为于尚书所言极是,瓦剌兵锋正盛,我等理应据城而守。”
朱祁钰双目紧紧地盯着石亨,说道:“新组建的十团营欠一个总兵官,朕能相信你吗?”
石亨心中一喜,单膝跪地拱手说道:“臣领命,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朱祁钰见状,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去于谦那里报到。”
石亨起身,俯身说道:“臣告退!”
看着石亨远去的背影,朱祁钰眯起双眼,背着手往乾清宫方向而去。
他边走边喃喃自语道:“人精,也是一把好刀,这下彻底舍不得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