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桂树村撤出的凤氏弟子此时正聚拢在自家公子的床前,紧盯着公子的师父为他疗伤。
“好了,你们在此围着也无甚用处,还不如自己回去休憩,明日尽早出发。”须发尽白,黑白道袍的老者无奈的对着凤氏弟子们说着,试图驱赶走这些已盯着他几个时辰的棒槌们。
而床上的凤若生紧紧的咬住牙齿,不让自己痛呼出声。他裸露的上半身尽是破败的伤口,渗出的血液都是紫黑色。其中最可怖的一道贯穿半个左胸口,连接到左臂,左臂自上到下还有五道被尖利指甲划烂的伤口,浸湿了身下的床铺。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凤若生的状况终于好转,伤口悉数处理干净,才恢复了些力气保持清醒,命令凤氏弟子退出门外。
老者用湿帕擦过凤若生头脸因剧痛流淌的汗水,轻声问道:“何处横生了枝节,竟将你置于如此险境?”
凤若生大口喘息,半晌才低声回答道:“我察觉有异时,地宫内的布局已经被毁了。”
“凶尸暴起,还被小妖入体占了地仙位格,必须尽快杀之。”
“……我本想密切把握江乐鸢动向,不让她脱离视线。出来后却不见人,依靠那只簪子才在谷底祭坛寻到了她……”
“那里聚了几万冤魂千年的怨念,若被江乐鸢炼化,再借祭坛占去村民上千年的祭拜供奉……”
“只怕她能立即以魔神之身破天门飞升……”
“我只能以心血先封住她经脉,将她带出来……”这一番讲述让凤若生气喘吁吁,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老者急忙为他顺气又喂下一颗药丸,无比叹惋的说道:“可恨你十年心血被人毁于一旦,还遭到这般反噬……”
“我观那三名朝天弟子的命数并无异常。他们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且有情理可原。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巧和吗?”
凤若生沉思,终是微微摇头道出自己的想法:“傍晚时江乐鸢本已暴怒,却能止住杀意收手。我想她现在已不再疯癫嗜杀,与从前大不相同……”
“先前若她全力抵抗,那三人不可能逃脱,更没有机会将她丢下谷底……”
“他们重伤江乐鸢后不立即逃离,反而趁她无意对战将她丢下冤魂聚集的谷底祭坛,无论有心无心,都是在助长江乐鸢破界……”
“破局只在一子之间,这其中必然还有密辛与……无形的棋手……”
“……天道启示我溯洄从之……那一丝的生机只在江乐鸢身上……”
“这一次……这一次也许……”
喃喃的自语间,凤若生终于体力不支,闭上了渐渐涣散的双眼。
……
一夜光怪陆离的梦,让江乐鸢在醒来后还有些恍惚。等她洗漱完毕给自己随手绑上一个低低的发辫,出门去寻姥爷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进了姥爷的客房,江乐鸢看见姥爷正在与一位没见过的老者对弈,凤若生也坐在一侧静默观棋。
“这位是溧阳玉天阁的门主,过来见礼。”姥爷开口招呼江乐鸢,介绍来者的身份。
玉天阁?
哦,后期要屠的那个门派。
江乐鸢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点想吃东西,毕竟她起的太晚。
等她乖巧的问好,与老者示意过后,凤若生起身来引她入侧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