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捏着邓平双肩,细语道:“相公愁眉不展,是有心事?”
邓平哀叹:“朱常淦这厮让我爹当黄安知县,还问我县衙后面有被施贼劫来的数十名大家闺秀,该如何处置。”
李香君轻笑:“父子哪有隔夜仇呢,相公与公公不睦,皆因毒妇马氏,如今马氏已死,相公自该与公公化解怨隙才是。”
邓平不置可否,邓瀚……好吧,也算他爹,他就算再受邓家庄族民拥护,也不敢不认,否则真会被钉在不孝的耻辱柱上面,永世难以翻身。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维持个表面和气也就是了。
“都是些可怜女子,清白有损,家也没了,如果不能妥善安置,她们除了自轻自贱,沦落风尘外,或许也只能自寻短见了。”
“这倒也是。”邓平叹气,封建理教,威力堪比核弹。
新中国刚成立的那几十年,男女拉个手都算私定终身,再往后,就算滚八百遍床单,还他么在讨论谁吃亏的问题……
至于现在,除了艺馆女子,谁要是未婚没了清白,吐沫星子都能溅死人,乡下宗族基本都得浸猪笼。
“妾身倒是有个主意。”
“说说看。”
李香君嫣然微笑:“相公和妾身说过,战场拼杀,当场战死的并不太多,死的最多的是战后没能得到及时救治,因伤口感染而夺命,妾身在想,是不是可以把这些女子归拢起来,教她们如何救护伤兵,相公你想呀,如果这些女子长期救护伤兵,那些被她们救过的伤兵会不会摒弃成见,最后娶她们为妻?”
“南丁格尔?”邓平眼前一亮。
李香君:“?”
邓平狐疑看着李香君,道:“邓家庄的兵都有凶悍杀器,哪那么容易受伤,更何况相公我又不去争霸,没恶战可打,哪来的那么多伤兵?”
李香君淡笑:“姐妹们还不知道相公?如今天下大乱,相公想独善其身,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邓平郁闷,朱常淦这么说也就罢了,自己女人也这么说,他很没面子的好吧。
“你该不会是在后宅里闲得慌,所以想找事做吧。”
“算是吧。”李香君也不否认。
“朱常淦那厮说要从流民中挑选精壮编练劳什子真仙营,这名字真他么中二,这厮还问我要粮食,分明图谋不轨,你又想组建战地护士营,一个个的都不消停,非得把我架在火堆上面,话说安安逸逸过日子咋就这么难捏?”
李香君掩口轻笑:“相公对姐妹们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今天下纷乱,成千上万的可怜百姓被天灾人祸折磨,相公神仙一人的人物,理应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才对。”
邓平苦笑:“话说你一个女子,什么时候有忧国忧民情怀的?”
李香君嘻嘻道:“崇祯皇帝给秦良玉写的诗里都有‘鸳鸯袖里藏兵符,将军何必是丈夫’呢,相公不也常说妇人也能顶起半边天吗?”
“我说过?”邓平晃了晃脑袋,没准自己喝多了以后还真说漏嘴过。
“成吧,一个个的也不消停,既如此,干脆搬去县城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