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秋雨频繁，罗晓鸣醒来时听见雨声，却没有看见应该躺在旁边的艾尔爱拉。

这段时间艾尔爱拉总是会有一会儿消失不见，每一次罗晓鸣问她，她总说自己跑出去玩了。

但最后她还是回来了，罗晓鸣再怎么担心，也只能放心。

罗晓鸣按着早晨的步骤，洗漱、吃早饭、与贝多霍姆侯爵联络一下感情、再回房间。

罗晓鸣对这些内容再熟悉不过，他逐渐适应着这个世界的生活，这里的生活就像那种连着山底地下水的泉水那样，表面上平静、甚至是清澈的、没有任何瑕疵。

实际上，水面之下，是无法控制的冰冷和漩涡。

这似乎不太符合自己理想中的生活，他也许随时都会沉没。

罗晓鸣无声地吃着早饭，女仆们安静地守在一旁。

两个字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却又无法压制。

无趣。

他抬头望着挂在整个房间最前端墙壁上的标本，那标本是个头，长着布满獠牙的嘴，嘴里伸出粘连在一起的舌头。

某一瞬间，罗晓鸣忽然意识到贝多霍姆侯爵与艾尔爱拉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了，他放下手里的餐具，对一个小女仆说不吃了。

罗晓鸣穿过宅子里一个个大厅，又穿过了好几条走廊，到达贝多霍姆侯爵的书房前，

罗晓鸣仍旧是装模作样，贝多霍姆侯爵仍旧是很喜爱自己的女儿，他们互相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便又一次分开。

雨水吧嗒嗒地打湿宅里偌大的花园，罗晓鸣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试图按下心中不可名状的烦躁。

他在原来的世界不也是那样的过吗？

无趣，被鄙夷，排斥……

现在的生活比原来好了很多，不是吗？

人会担心自己的生活不幸福，可当生活变得幸福了，他又会开始怀疑。

罗晓鸣自己很清楚，这些都是不属于他的，这些都是属于艾尔爱拉·贝多霍姆的，他不过是被一个无面女人送到了这个地方，做了一个替代品而已。

哪怕艾尔爱拉不再说什么要他把身体还回去，罗晓鸣自己也知道，自己必须找到办法，早晚把这具身体还给她。

罗晓鸣回到自己的房间，合上房门，一阵寒意宛若一层朦胧的纱布般笼罩下来，轻柔蛊惑的声音久违地响起。

“你真的要还给她吗？”

罗晓鸣低头看见缠住自己的手臂，没有回头看。

“如果你还给她了，你又应该去哪里呢？”

罗晓鸣没有回话。

他很清楚自己，他是一个没有目标，害怕与别人交流情感，想要用平静缓解自己病情的人。

他很清楚地明白，不论是原来的那个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哪怕外面与自己的身边闹得天翻地覆，他甚至都还会窝囊地想想要不要再等等，等到最后死了，才回过味来，自己怎么能死成这样。

“你如今在逐渐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不是很棒？这时候我的出现，会不突兀吗？”

无面女人神神叨叨。

罗晓鸣对祂的问题表示不知道。

“想不想拥有更棒的生活？缓解你的虚无？”

无面女人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他的耳朵。

罗晓鸣也不知道。

“是你将我带到这儿，你有什么目的？”

无面女人也许在笑，祂缠住罗晓鸣的手臂松了些，像拥抱自己心爱的孩子一般。

“你顺从我，我就给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