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回到了它的本体，绿色的营养液裹挟着它，粘稠、腥臭的血液在罐中飘荡着。它随意地晃动了下自己的视角，但仅仅是轻微的晃动，连接在自己大脑的那些仿生神经元就紧绷在了一起。

零号在进行缸脑实验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成了这副模样，或许是实验的成功让它脱离了那被编制的幻象，而幻象破碎后却是残酷的现实。它无奈地吐出了一串气泡。

今天的工作人员很少，没了以往的那样嘈杂的景象。只有个别工作人员操纵意识传输装置，它无法像格里高尔那般自由地将意识进行传输，它仍需要通过外物来进行。

零号也没有去尝试过，它怕自己迷恋上那种行走于大地的感觉，它不想忘记自己根在哪。零号虽然这副模样已经不成人形，但是它还坚持着自己是一个“人”。

意识传输的工作人员似乎有什么事，他们离开了。留在实验区的只有无数泡在缸中的大脑，死水般的寂静在试验区回荡着，零号早就习惯了。

他将眼睛闭上，试图得到短暂的休眠，然而一股冷冽的声音传了出来。零号在听到声音的时候，眼睛瞬间张开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哼，看我找到了谁？这不是零号吗？”

那是格里高尔的声音，他为什么在这里？零号挪动着自己的视角，他试图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但无论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看看你这一副模样，零号。那副即将凋零坏死的样子，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以一个‘人’的身份？”

冷冽的声音再一次传来，零号也不想找了，它只是盯着那带着锈渍的铁罐，那上面贴着一张标签——格里高尔。

“这么躲着有意思吗？格里高尔。”

零号的大脑通过那些仿生神经元，让它的话语浮现在了电子显示屏上。而一股低沉压抑的笑声爆发了，格里高尔嘲弄着零号的模样，随后它出现在了罐缸的玻璃上。

格里高尔身形模糊，但大致样子零号还是能够分辨的，那是一个完全机械化的的人，但一颗大脑突兀的镶嵌在了它的背部，无论格里高尔怎么活动，大脑都不会掉下来。

格里高尔将自己的机械义眼看向了零号，那机械的瞳孔里闪烁着浅蓝色的辉光。

“为什么不加入我呢？零号。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不如像我一般迈入崇高的进化。”

他的低语声在零号耳边回荡着，他们如同水域中的水草试图将零号溺毙而死。零号则瞪着玻璃上面那个古怪的倒影，零号不屑的吐出一串泡泡。

零号不屑的说道：“加入你？你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别跟我说什么五十，一百的。”

格力高尔没接受过文化教育，它自然不理解零号说的什么意思，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它来这里就是嘲讽零号的，它想看到零号意志崩溃的时刻。

零号继续补充道：“明明就在玻璃上，你看不见你那副样子吗？无论你再怎么自诩进化，你也永远无法摆脱那镶嵌在机体上的脑子。不是吗？”

这次轮到零号来嘲讽格里高尔了，眼前的这个怪物就和原著中的格里高尔一样，格里高尔取不出镶嵌在它背后苹果。而这位格里高尔也取不出镶嵌在背后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