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解洲把台灯买走,屋内唯一的亮光也没了。
在这里继续耗着无异于自取灭亡,如果王解洲说的都是真的,走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不停找他麻烦的人。
嬴铮熟悉这种感觉,这群人不把你的血榨干,不把你的精神逼疯是不会罢休。
与其被动等死,不如看看这老头葫芦里卖什么药。
嬴铮走出小店,四寺街的路灯昏黄,灯光下无数飞虫环绕,从踏进这里的第一天,这座城市就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不是文化古城,却到处弥漫着一种沧桑感,甚至于路边的植物都有一种腐烂的气息。
嬴铮深吸一口气,即便下了雨,胸腔里也只有潮湿的腐朽味。
这里的路政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十字路口的指示牌根本看不清字,也没人来更换,不过大概是因为剩下三条路走的人不多,也就没有标注的必要了。
“小子,玄时未过,我带你去集市避避,你可再也遇不到像我这么对你好的人了。”
王解洲那双老狐狸一样的眼睛打量着嬴铮。
“洲爷,你我萍水相逢,为什么对我好?”
“你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老嬴没提起过我?”
嬴铮细不可闻的冷笑一声,这种话他在过去二十年中可听过太多了,那些攀亲的人就像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为的无非就是要钱。
就算真有这号人,在这穷乡僻壤住到这个岁数,又能有多大成就,可交性又有多大?
嬴铮只是将计就计,想看看对方的猫腻,等到他摸清这里的门道,第一个踢掉的就是这个老贼。
他眼神瞥向王解洲腰包,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块。
这盏灯,他可没说卖。
“洲爷,先不说以前的事,您说要带我去集市,可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东边集市早就一个人都没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去东边集市了?”
王解洲搓了几下菩提串,清脆的响声像是心里的算盘一样。
“东边集市除了卖菜之外还能有啥,当然得往北走。”
北边?
现在嬴铮确定这老东西是想谋财害命了。
北边正是常年积水的地道桥,人畜都过不去,又哪来的集市?
他来的时候还专门观察过地形,地道桥下面的积水深不见底,甚至四壁攀着厚厚的绿藓,黑水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少说也得废弃了一年半载。
嬴铮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轻啧了一声。
“洲爷您等等啊,我得去拿个口袋。”
“你拿口袋干什么?”
“当然是进货啊,店里的东西都被张二虎砸烂了,正好去集市再进一批货,不然明天可开不了张。”
嬴铮边往店里走边回答,不一会儿拿出一个面口袋大小的麻袋,一只手勾住麻绳,往身后一甩,倒真像模像样。
他走在王解洲身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老头的身高,像在计算什么样。
“3。”
“你说什么。”
王解洲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嬴铮一脸没事人一样看看天。
“今天都十三号了,怎么看不见月亮。”
王解洲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在玄时叫卖,今天大伙可都歇了。”
因为他?
嬴铮缓缓皱眉,这老头看上去精神还算正常,这一晚上说得尽是些听不懂的话,是四寺街道上的黑话,还是完完全全的精神病?
天上的月亮,和他开张做生意,怎么也不像能联系在一起的事。
等等......
张二虎是不是也说过月亮的事?
天上没月亮的时候来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