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颠着一把老骨头跑过来，喘了几口气，第一句话便是：

“婉丫头，那王八羔子是混了些，但其实没什么坏心思。”

本来林婉殊还有些感动，听见这话直接不想回答。

都想非礼良家女了，还有什么不叫坏心思？

都是被他们这些人给惯坏的，还好还怕点什么，若是连村正也不怕。

刚刚他们一老一弱女子，都未必能治得住林大力。

这样的人已经长歪了，若是没人压着，将来怕是会闯下大祸。

特别是现在正值荒年，太容易激发人心底的恶了。

她也是时候，给自己准备一两件能防身用的东西了，不然真怕哪天会出事。

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见林婉殊没有说话，村正尴尬一笑，抹了抹额头的汗。

他知道刚刚婉丫头受了惊吓，这会儿魂不附体也是正常。

接下来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完全都是在埋头赶路。

终于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到了镇上。

两人一到镇上便有些呆了。

村正显然比她好一点，近期还来过一次镇上，有心里预设。

而她则是一两个月前，最后来镇上的林家庄子上朝同族的叔伯借粗粮，才来过一次。

那时镇上的粮食虽然涨价，惹来很多人的不满，但街上还是满满登登的人，路两边的小贩热情地吆喝着，各处购买东西的百姓络绎不绝，与往年变化并不太大。

而现在，空荡荡的大街宛若空城，只有地上零碎的枯叶、垃圾在街边堆着，也没了人打扫，一片荒凉之感。

“前不久我来过一趟，往日里卖几文钱的粮食，直接涨价到了二三两一斤，即使是那样，还是很多人抢着买。”

“没想到，才时隔短短十几天，竟然连涨价都不涨，直接生意都不做了……”

村正的声音似乎又苍老了一些，带着怅然。

林婉殊没有接村正剩下的后半句话。

跟着一起沉默了下来。

生意都不做了，很显然，是灾情又严重了。

从去年夏天开始，就不怎么下雨了，如今，已经过了将近一年。

几乎滴水未下，别说粮食蔬菜，就连来时路边的草都枯萎了。

以往出来做工或是农田里干活还能得到些银子，种田的可以得到一些粮食，现在即使去赚些银子，又有哪里可以花呢？

还不如在家省些力气，少吃点饭。

现在的粮食真是要比银子还要金贵，命都要没了，留着银子还有什么用？

村正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去打探消息去了。

他这次一方面是跟婉丫头一块儿过来，一方面也是打算过去打探消息的。

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新的政策下来，若是有赈灾的粮食下来，别再错过了。

林婉殊一开始还期望着，村正会不会给自己拿些出诊的钱，但，就今天早上听见那一出。

村正八成不会管自己的事，能同自己一起过来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她摸摸怀中那一根卤鸡腿，九粒大白兔奶糖，还有一包方便面，以及腰间挂着的那半壶酒。

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请一个大夫去给她娘亲看病。

来时信心满满，可看到眼前这个场景，她又有些不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