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阿翁以为,我们这些无根之人,最依赖的是谁?”
“自然是皇帝!”
王安想都没想道。
像他们这些当太监的,权力全部来自于皇帝,若无皇帝撑腰,谁会把他们当回事?
就像冯保,努力讨好文官,可冯保倒霉的时候,又有几个文官为其说话,相反,弹劾冯保的文官却不少。
“是啊,咱们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帝,有皇帝,才有咱们的好日子过,否则......”
否则当太监还不如当一条狗。
李进忠趁机劝说道:“如今先皇驾崩,太子即将登基,咱们若能在太子立足未稳之际送上一份投名状,往后何愁不能继续风光。”
闻言,王安已有所意动,但谨慎起见,还是再次问道:“你知不知道李选侍何事触怒了太子殿下,以至于让太子殿下生出杀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太子殿下是用李选侍试探他们的忠心,事后又翻脸不认账,顺带连他们也一并清洗,那可就惨了!
“李选侍因何触怒太子殿下,这我倒是不知,但我觉得此事应无别的用意,太子殿下只是单纯的想李选侍消失。”
“阿翁莫不是忘了李选侍与太子殿下的生母王才人关系可不怎么好。”
李进忠的话倒是提醒了王安,打消了王安最后的疑虑。
确实,泰昌帝活着的时候,极为宠爱李选侍,以至于李选侍恃宠而骄,行事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与泰昌帝其他妃子关系并不好。
太子殿下虽养在其名下,却也不见得有多敬重李选侍,甚至为了给生母出口气,想除掉李选侍也符合正常逻辑。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太子殿下欲除李选侍是真,不会牵连到自身,那这项投资就可以做。
“事情做得干净些,莫要让人抓到把柄。”
王安拿起桌案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平复略微纷乱的思维,对李进忠淡淡的吩咐道。
李进忠连忙点头:“阿翁放心,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绝无可能被人抓到漏洞。”
“要不了几天,李选侍就会因过度思念先帝,忧伤成疾而暴病身亡,与太子殿下,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王安深深地看了李进忠一眼,这厮尽管没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但做事极为老道,不大可能给他惹麻烦,他现在反而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太子欲除李选侍,为何不找他这个大内权宦,反而暗示李进忠。
要知道李进忠在皇宫只是个小角色,若无自己罩着,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找自己,却暗示李进忠,这让王安很难不多想,有种强烈的危机感萦绕在胸。
“但愿你能知进退,识时务,不然休怪我......”
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若哪一天李进忠威胁到了自己,王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让李进忠人间蒸发。
在皇宫里揾食,且一步步走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高位,王安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换言之,心慈手软之辈,早就被淘汰了,不知被埋到哪座乱葬岗做了孤魂野鬼。
“迟早有一天......”
李进忠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一边伺候王安用茶,一边暗想“彼可取而代之”。
大内第一权宦,王安做得,他李进忠为何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