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是半鬼,也是需要呼吸的,此刻,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我的胸腔仿佛被无数巨石挤压,每一下心跳都如此沉重无力,让我逐渐眩晕。
原来淹死的感觉如此难捱……
很快,我陷入了幽暗的黑暗之中。
恍惚间,我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龚霖泷……他,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吧……
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绝对不会再选如此愚蠢的逃跑方式。
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再醒来时,我躺于一艘渔船之上,波涛轻摇,船身摇晃,我缓缓睁开双眸,只看见身旁坐着一位青涩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皮肤黝黑,眸似星辰。
他见我醒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微扬,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他轻言道:“这位姐姐,我与阿爹今日打渔,不想一网下去,竟捞起了你。”
我闻言,心中感激,接过他递来的鱼汤,轻啜一口,鲜美无比。不过……
我轻轻摇头,叹道:“多谢你们相救之恩,不过,我并非姐姐,我是男子,你叫我哥哥好一些。”
少年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如同新月初升。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啊?原来是哥哥啊,真是对不住。我们村子里长得好看的人称作姐姐,我见你如此美丽,便以为你是女子。”
我微微一笑,心中无奈,却也不再计较这些细节。我与他攀谈起来,得知他名叫阿光,家住附近的渔村,世代以打渔为生。我环顾四周,只见四周碧波荡漾,渔网交错,不知是不是当初我落水的那条河的下游,但这里景色极美,仿佛一幅水墨画卷。
我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商州黑山人氏,在那里开设了一家学堂,广收门徒。此次前来,本是探望友人,不料途中遭遇意外,不慎落水,幸得他们相救。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允诺回家后必会派人送来谢礼。
然而,那沉默寡言的中年人——阿光的父亲,一听闻我是开学堂的,顿时眼中闪过一抹光芒。他拉着阿光,双双跪下,向我恳求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村子地处偏远,贫瘠之地,村民世代打渔为生,鲜有读书识字之人。我家祖上虽曾出过读书人,但如今已过去很多代,早已不识半点文墨。在我看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既然先生您是开学堂的,我们不求您收留阿光为学生,只愿他能旁听些学问,哪怕做个打扫杂务的学徒也好。我一生所求,但愿他不要像我们一样,一辈子目不识丁,只能在这渔船上漂泊。”
那父亲的话语恳切而真挚,我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深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不易的请求,我怎能拒绝?于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然后,一路上我就不停思索,我到时该怎么跟阿光解释,我开的并非一般学堂,而是一个名声特别不好的学堂。
但转念一想,心里就释然了。我崇圣教里的确有学堂,负责教学问的黎长老也是个学识渊博之士,多带回去个学生,也不算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