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她从没感受过今日这般的亲情,生亲不认,养亲苛待,她这二十余年的生命,竟大半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
她嫁给裴望慈时,以为自己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她甚至还想过,若他们若有了孩子,那她一定要将所有的爱都给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他不碰她,不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她,他从一开始就背叛了她。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云锦恍惚看到了四角笼的门被打开。
等她再次有意识时,只听到四周声音嘈杂。
“将军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可一定要保佑将军醒过来。”
“……”
云锦睁开眼睛,目之所及老旧破败,不是先前关押她的笼子,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不大的帐房里挤满了女子和小孩,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粗麻布的囚衣,形容消瘦。
“这里……是哪儿?”
云锦张口时,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像是枯井般的声音。
众人见她终于醒了,齐齐围过来,其中几人更是忍不住喜极而泣,连连念着老天保佑。
“谢天谢地,将军,您可终于醒了。”
“是啊,是啊,感谢老天保佑。”
“将军,这里是奴帐,您已经昏睡了五日,今日终于是醒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云锦的记忆也慢慢回笼,她想要起身,可稍一动弹,身上被草草包扎的伤口便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摔了回去。
“那对母子呢?他们,他们活下来了吗?”
顾不得身上的伤,云锦急切的询问着那对母子的下落。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围在她近处的那几个女子目光也有些闪躲。
云锦心中咯噔一声!
就是这一会儿功夫,帐房的帘子忽然被掀开,紧接着,一左一右两排士兵闯了进来,踹开面前来不及躲闪的女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云锦面前,抓起她便往外拖。
帐房外阳光正毒辣。
云锦身受重伤,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任由那两个士兵架着扔到了一片空地上。
目之所及,只能看到一双乌黑圆头牛皮长靴。
靴子的主人上前两步,靴尖勾起云锦的下巴,逼着她不得不仰起头,顶着毒辣的阳光去看那张脸。
那人居高临下,铜铃大的眼睛里不怀好意,黑棕色的络腮胡覆盖了大半张脸,鹰钩一般的鼻子悬在脸上,左眼到右下巴的那道伤疤更是像蚯蚓一样,横亘在那张脸上,更显得狰狞可怖。
北漠的巴图王子,是巴温的亲哥哥,也是这片草原上,最恨云锦的人之一。
巴图勾住她下巴的脚尖越发用力,笑容也愈发的狰狞。
“还是那么倔,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倔得出来。”
就在云锦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断掉时,巴图猛地松开她,转身吩咐两个侍卫将她重新架起来。
被架着转过身时,云锦也看清了面前的情景。
她蓦然瞪大了眼睛。
旌旗飘扬,这里被改造成了临时的靶场,然而她对面却不是寻常的靶子,而是……
那对本该活着离开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