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艾丽卡的声音,艾斯伦缓缓转过头去。石砖铺就的走廊里,回荡着他靴底与地面摩擦的细微声响。
依旧穿着与其冷冽气质相符的冰冷铠甲,艾丽卡在门边站得笔直。半长的头发被束成干练的马尾,高高地扎在头顶,两只手互握着放在身前。那双如深海般的蓝眼睛正认真地注视着艾斯伦,似乎并未像旁人一样,被顶在艾斯伦头上无时无刻发着光的比安卡所吸引。铠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与周围的氛围融为一体。
“嗯?“艾斯伦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正如其清冷的气质一样,艾丽卡并没有多做解释。她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示意艾斯伦跟随,然后转身朝旁边的一个小门走去。她的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声音,就犹如是在这厚重的石砖地面上飘行一般。
两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安静地走在路上。虽然没有隐藏身形的必要,但就算是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两人都尽量地放轻了脚步声,就像是在故意避免惊扰到对方一般。他们的呼吸声在这狭窄的走廊里几不可闻,仿佛连空气都因他们的存在而静止了。
比安卡奇怪地看着在自己地盘,却还是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两人。
艾斯伦把觉得这样很有趣在头上乱动的比安卡握在手心里,一时间两人间最后的骚动也消失了。
穿过布满士兵看守的走廊,士兵们似乎对毫无声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艾丽卡并不惊讶。不过却免不了被一番检查,每个士兵都满脸严肃地警惕着周围,就连被作为王子近侍的艾丽卡都被再三检验口令。
终于,艾丽卡停在一座石制房间面前。在一座木质的建筑物里,突然出现的石质建筑多少存在着不少违和感。粗糙的石墙与光滑的木质墙壁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两个世界的碰撞。艾丽卡抬起没有穿戴铠甲的手,轻轻敲了敲门。沉闷的敲击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很快被吞噬在厚重的石墙之中。
这似乎也只是出于她礼仪上的习惯,马上又转向了门的旁边。
“王子殿下,我是艾丽卡,我把艾斯伦阁下带带来了。”在门旁还有一个喇叭状的铜管,艾丽卡凑近去,对着铜管喊道。
片刻的寂静后,厚重的石门从里面被缓缓推开。吱呀的开门声打破了长久的沉默,仿佛惊醒了沉睡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气,与潮湿的岩石气息交织在一起。房间内摆设简单却不失贵族气息,墙上挂着几幅栩栩如生的狮鹫飞翔图,角落里立着一个雕刻精美的衣架,上面挂着一件厚重的皮裘。
马尔夫王子一个人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后,只不过腰间衣服的位置被略微地拱了起来,正被好几层棉布缠绕着。看到艾斯伦,他亮起了洁白的牙齿,笑着打了个招呼。他的笑容在这阴郁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明亮,像一束穿透黑暗的阳光。
“王子殿下,请你马上回到床上去。”艾丽卡看着不成仪态地站在门后的马尔夫,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备。她伸出两只手,轻轻地扯着他的衣服,将他往床上引导。
马尔霍德的地下由于连着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就算是在地下,也无时不流动着冷冽的风。这股寒意仿佛能穿透墙壁,渗入骨髓。穿着单薄的马尔夫王子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看得正把被子往他身上盖的艾丽卡直皱眉。让被子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哦!艾斯伦卿,怎么样,有找到有意思的生物吗?在奇特的地下世界,绝对有着不逊色于可爱狮鹫的奇妙生物啊。”被艾丽卡在床上安置好的马尔夫,依旧用着夸张的语气对艾斯伦说道,两只眼睛微微弯起,没心没肺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刚被刺客刺杀没多久的样子。
“抱歉,王子殿下,我并没有找到可以适合在地底驯养的生物,而且我们的队伍回来的人恐怕只剩我了。”艾斯伦略微低下头,只是看着床底下的地板,地板上似乎直接采用了以前矮人遗留下来的石砖,看起来厚重而光滑。
闻言,马尔夫在床上坐直了身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嗯...那你就详细说说事情的脉络吧。费克逊回来的时候倒是跟我讲了下阶梯中的情况,但我听说,里科夫当时希望继续前进?”
“是。”艾斯伦抬起头,在这间房间里并没有窗户,关上门后自然也不会有冷风吹进来,但无论如何在这阴暗的地底里也不会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
房间内的灯具散发出明亮的光,这种经矮人之手制造出的灯具不止亮度大,释放的烟气也十分稀少。站在光线中,艾斯伦开始复述费克逊走后所经历的事情。
但艾斯伦并没有说到他闯进符文之父的神殿里,遇到精灵的事情。只是讲到他们在阶梯的尽头,发现了一片蘑菇林和被白蛇袭击的事情。
“巨大的白蛇?”马尔夫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是说里科夫带领的矮人小队在白蛇的袭击下全军覆没了吗。”
随后他又摸了摸下巴,眼睛眯了起来,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马尔夫轻轻摩挲下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