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的地方，游序，外婆，加上一个保姆，一个厨师，一个管家，才住了5个人。

那是纪棠予第一次认识学校以外的游序。

爸妈不在身边，自己的亲人加上自己，还没有家里的工作人员多。

过度的空旷会放大人的孤寂。那时候纪棠予就觉得，游序能在那样的成长环境里长成一个开朗热烈的人，他真的很棒。

回国读研的时候，阮相宜本来准备给游序买个大点的房子，但游序选了个两室一厅。

他喜欢每天回到家打开门，一眼就看到纪棠予在客厅的场景。就算没有看到她，去其他房间里找一找，马上就能找到白天心里想着的人，把她抱在怀里，把忙了一天的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歇一歇，都让他觉得满足。

外婆去世后，除了清明节和外婆的忌日，两人就很少来老房子这边了。

这次回来，带着不一样的目的，顶着不一样的身份，再看，更明显地感觉到，老房子老了。

房子前面的玻璃房里，以前棚顶的树藤已经没有了，盆栽也早已干枯。

另一侧的花园里，以前外婆在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放，如今也已满园荒芜。

一切都有变化，包括她跟游序十来年平静的恋爱，如今也要接受考验，迎来另一个未知的转变。

纪棠予有时候觉得，自己选择学历史，潜意识里怕是有帮自己脱敏的原因在。

这跟童年每一次的剧变有关，跟她一次次认知自己和这个世界有关。

遇见游序后，这样的剧变似乎再不曾有了。

因为在父母不能涉及的成长之路上，有了一个随时站在她身边的人，接住她成长里无处安放的恐慌，她不再孤独了。

解开安全带，纪棠予抓着游序的手握了会，下了车。

一楼布局没怎么变。

餐厅那张熟悉的棕色大长桌上，摆满了纪棠予爱吃的菜，一看就是阮相宜提前打听过纪棠予的喜好。

纪棠予最后选了丝巾做礼物。淡青色的丝绸，暗纹对凤纹锦，衬得上阮相宜的气质。

在老宅子吃饭，话题自然绕不开宅子里住过的人。

老宅子见证了三代人的成长，游序的外公外婆，阮相宜，以及游序。

聊过去总是安全的，最容易拉近人的距离。

吃完饭，在客厅坐了会儿，阮相宜接了电话处理公事，游序拉着纪棠予去了一楼的书房。

高中时第一次来这里，纪棠予就被这个高穹顶、三面书架环绕的书房吸引。

那时纪棠予还想着，上大学有时间了，要把书房里的书都看个够。

没想到高考完没多久，外婆就病故，游序去了国外上大学，纪棠予也没将心底暗暗许下的读万卷书的愿望实现。

游序一直有定期找人打扫房子，但书房里的书还是落了尘。

书跟花草一样，都是需要人付出时间感情养护的东西。不时常翻阅，拿出来在太阳底下读一读，就会像一座老房子一样，自然而然地生出灰尘。

纪棠予从书架抽出一本书，游序凑了上来，下巴搭在她头顶，一起随手翻阅着。

突然有杯子碎裂的声音传来，保姆惊恐的声音传来：“夫人！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