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你来我往的互相吹捧实在不是燕流霜的强项,是以两句过后,她就开门见山问李观鱼道:“不知李庄主帖中说的请我前来试剑,究竟是怎么个试法?”
此话一出,李观鱼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只见他拿起手边的剑从亭中缓步出来,到她面前站定后,才沉声开口道:“不瞒燕姑娘,我这趟请你来试的并不是剑,而是剑阵。”
燕流霜挑眉:“剑阵?”
他点点头继续道:“燕姑娘是刀法大家,应当知道武林之中有不少门派都有剑阵,比如武当的北斗七星阵,但多数,或者说几乎所有的剑阵,在顶尖高手面前,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燕流霜也点头:“对,大部分阵法都很好破,因为阵中诸人剑术高低各异,只要找准了最弱的那一环,破阵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她经验之谈,毕竟上辈子她可被不少阵法围攻过。
“燕姑娘说得不错。”他顿了顿,“所以我这一趟,就请了六位剑术不分高低的朋友来。”
“不分高低?”燕流霜笑了,“可是按道理说,他们应当还是比不上你的吧,你这剑阵依然有破绽啊?”
“不,燕姑娘误会了。”他解释道,“这剑阵里没有我。”
原来他的意思是让他的六位朋友来组成一个剑阵,然后他与燕流霜一道试一试这个剑阵的威力。
他知道自己苦心研究了多年的这个阵法凶险异常,找遍江湖可能都找不出一个人能与他一起试上一试。
“原本我已经放弃,毕竟我不能拿别人的命开玩笑。”李观鱼说,“可燕姑娘既能赢下神水宫主,武功一定高过我,你我二人一道破阵,剑阵主要攻击的人就变成了我,哪怕我们败了,死的也会是我,而不是燕姑娘。所以我才斗胆请燕姑娘前来与我一试。”
燕流霜听到这里,终于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能当天下第一剑客了。
这家伙是有多痴迷于剑啊,为了试验自己研究出来的剑阵,竟是把命搭进去都无所谓?!
“当然,燕姑娘若是不愿意,我也绝不会勉强。”他又道,“毕竟这原本就是个不情之请。”
燕流霜沉吟片刻,道:“不如先让我一个人试试?”
李观鱼大惊:“这怎么行?!”
她摆手:“我会手下留情的,你的那六个朋友一定不会有事。”
李观鱼:“……”这姑娘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更狂妄。
然而他深知剑阵凶险,哪能真让她一个人闯阵破阵。
他深吸一口气,还想再说几句:“燕姑娘”
燕流霜却毫不犹豫地摆手打断了他:“你跟我一道,我要顾及你,反而束手束脚。”
于是这事就这么被她拍板定了下来。
定下来后,她问李观鱼,何时试阵,你的那六位朋友呢?
李观鱼说目前只到了五位,还有一位明日才到。
“行,那等最后一位到了就试吧。”试完她还要去少林寺呢。
“不然还是我与燕姑娘一道……”李观鱼不死心。
“李庄主,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像你这样的剑客世间难求,我也一贯很佩服。”她诚恳道,“但你我的差距比你想象中还大,若真如你所说合力破阵,他们伤不到我,你这剑阵的所有力量都会加到你一人身上,那你怕是难逃一死。”
“我既然来都来了,独自替你一试又有何妨?”她说,“何况我相信以李庄主的本事,将来定能研究出更精绝的剑阵来,何必在此时白白搭进去一条性命呢?”
李观鱼沉默了,他知道燕流霜是不想他送命才这么说的,可她若是被自己的剑阵伤了呢?
大概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再开口的时候,燕流霜又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赢阴姬用了几刀吗?”她说,“三刀。”
这话不仅惊到了李观鱼,也惊到了安静跟在她身后的无花原随云。
是以当晚师徒三人在拥翠山庄品尝姑苏特色佳肴的时候,原随云便忍不住问她:“师父真的只用了三刀就赢了神水宫主?”
她点头:“其实本来一刀就够了,但我想看看她这个天下第一有多少本事。”
无花:“……”
原随云也:“……”
师父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然而想到自己要和讨厌的人分享这个师父,他们俩就本能地看对方更不顺眼了一些。
吃好睡好一夜无梦过后,李观鱼的最后一位朋友也到了拥翠山庄。
他们听说燕流霜要一个人试剑阵,反应同李观鱼一样,其中最夸张的一个甚至大呼:“要我们六个打她一个小姑娘?!说出去还不遭人耻笑一辈子!”
其他人也帮腔:“黄兄说得对,咱们就算要试这剑阵,也万不能这么做啊。”
他们在那说得热火朝天,叫李观鱼根本插不上话。
最后还是燕流霜主动上前打断了他们。
为了能让这六位剑客别再作杞人之忧,她干脆拔刀直斩他们六人。
磅礴的刀气瞬间如潮水一般喷涌而出,那里面的刀意是他们前所未见的精纯,令他们连呼吸都顿住,更不要说拔剑抵挡了。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即将被吞没的时候,那些刀气又瞬间消弭于无形。
燕流霜颇高兴地欣赏了一番他们的惊惧表情,轻启朱唇道:“怎么样,可以动手了吗?”
六位剑客:“……”